這么長時間,謝汐早就想好了五個人的名字。
其實也沒刻意去想,好像自然而然就出現在腦海中。
霸氣的青龍圖鑒下,謝汐寫上了龍隱。
囂張的白虎圖鑒下,謝汐寫上了白虹。
華麗的朱雀圖鑒下,謝汐寫上了鳳晏。
優雅的九尾圖鑒下,謝汐寫上了狐九。
最后一張畫冊是后卿,他是唯一的人形,一雙異瞳仿佛穿過紙張看到了他心底。
謝汐的手在他眼睛上輕輕摩擦了下,嘴角揚起極輕的弧度。
他寫下了一個西字。
“你在做什么!”慣常沉穩冷靜的聲音里全是倉皇不安,后卿幾乎瞬間來到了謝汐身邊。
謝汐沒抬頭,把最后一筆給寫上了……
謝汐輕聲道:“西雍,喜歡這個名字嗎?”說完他看向了后卿。
后卿的異瞳亮到了極點,他薄唇輕顫著,聲音也抖得不成調:“為什么?”為什么要給他們名字,為什么要離開他們。
謝汐握住了他的手,溫聲道:“你們要好好活著。”
后卿反手握住他,他額間青筋鼓起,整個人都緊繃到了極點:“為什么要說謊!”
謝汐看向他,滿目眷戀:“只有八十年,太少了。”
人的壽命就那么長,后卿的命運是衰老而死,謝汐不可能讓他這樣死去。
后卿用力抱著他,聲音沙啞到了極點:“可是我現在……連八十年都沒有了。”
一句話扎到了謝汐的心臟上。
他不可能不給他們名字,他不可能不認可他們的存在,他不可能看著他們經歷短暫的生命后死去。
因為……這不是結束,也不該結束。
“答應我。”謝汐感覺到自己身體變得很輕,他用著最后的力氣說道,“好好活著!”
他留下了這最蒼白無力的一句話,成了了一陣虛影,散在空氣中。
這時門大開,氣喘吁吁的白虎怒喝道:“為什么不攔著他!你他媽為什么不攔著他!”他一拳揮過來,打在了后卿的臉上,后卿0失魂落魄,嘴角溢出鮮血也一動不動。
“都是這個神鑒,都他媽是這個玩意!”白虎用盡渾身力氣打向神鑒,然而這神鑒仿佛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靜靜地懸浮在那,連一點兒褶皺都沒有。
謝汐以為自己會被彈出去,可他卻像融入到這個世界一般,輕而易舉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瞬間衰敗的花界,看到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花兒們,也看到了鬧到分崩離析的五小只。
白虎怒而離開花界,去了圣山。
青龍在枯敗的花海中,怔怔地站了三個春秋。
朱雀一夜之間長大,找到了青龍,告訴他——花神沒死,他一定在什么睡著了,我們去找他!
后卿帶著神鑒去了妖海,沒日沒夜的翻著那早就看過無數遍的圖冊。
九尾找到了他,說了和朱雀一般無二的話——他不會死,他一定就在這個世界某處,一定會回來!
謝汐并不想給他們留下這樣的執念,這太痛苦了,用漫長的時間來思念一個死去的人,讓心臟被絕望和痛苦啃咬卻看不到絲毫曙光,這太可怕了。
尤其時間還那樣長,這樣活著,比死了還殘忍。
謝汐不想,哪怕這只是準世界的設定,他也不想江斜有這樣痛苦的記憶。
奇妙的是,隨著他的想法越來越堅定,越來越執著,神鑒上上的畫慢慢消失了……
也不是消失,只是其他人再也無法翻看。
無數精心描繪的畫冊成了一張張空白的紙,守著神鑒的后卿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中只有滅頂的絕望。
他的記憶開始消失,關于花神的一切記憶都在慢慢消退,其他四人也匆匆趕來,他們都是一樣的……
神鑒上的畫逐漸消失,他們的回憶也一點點被抹去。
等到神鑒失去了縮小的能力,變成了一幅又一幅的空白畫卷時,他們全忘了。
看到這里,謝汐松了口氣。
是這樣了,都忘了才能熬過那數不清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