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水梢快要裝滿的時候,趙軍他們就收拾東西準備往回返了。
雖然才兩點多鐘,但這山澗背陰、春寒料峭,身上的薄棉襖、薄棉褲都打透了。
一大水梢的花泥鰍、麥穗等小魚,將近二十斤。加上之前在水泡子撒網打的那些魚,怎么也夠今天吃了。
至于明天,那邊還有兩個地籠呢。
三點十分到家,趙軍等人拿著工具、提著魚獲進了趙家大院。
他們一進屋,王美蘭、金小梅等人就圍了過來。
看到水梢、喂得羅里的魚獲,王美蘭甚是滿意,當即號召女人們收拾魚。
鯽魚、白條、老頭魚都得去鱗、收拾內臟,尤其是老頭魚的腦袋不能吃,還得揪下去。
至于花泥鰍和麥穗,這兩種魚雖然小,但也得收拾。
花泥鰍沒鱗,但麥穗有鱗。這魚小到比筷子粗不多少,也沒法拿刀去刮鱗,就用大拇指手指甲抵住魚尾處,逆著往上一推,一側的鱗就都掉了。
這個季節的魚都不開口,按理說肚子里沒臟東西。但小魚有苦膽、腸子,這些內臟都帶苦味,那就不好吃了。
所以,這魚得擠。擠魚就是捏著魚的上腹部往下一推,內臟就都從排泄口出來了。
將近一大水梢,還有兩半喂得羅的魚,夠王美蘭這些人收拾的了。
本來馬玲也加入其中,但王美蘭拿出個搪瓷盆,巳慕锏男∮悖緩笥炙峙趿肆醬蟀仰旯獻臃旁諗櫪鎩
看那鯽瓜子直撲騰,王美蘭拿出個高粱桿蓋簾蓋住盆口,然后對馬玲道:“老閨兒,你把這魚給你爸、你媽送去。”
馬玲剛想客氣兩句,就見王美蘭喊趙軍道:“兒子,你也跟著回去。離這么近,沒事兒就多去看看你老丈母娘。”
趙軍答應一聲,而這時趙有財拿著個酒盒出來。趙軍一看,那正是楚安民托人給捎來的虎骨酒。
“老閨兒。”趙有財直接來到馬玲近前,把酒盒遞給馬玲說:“把這酒給我親家。”
“爸……”馬玲下意識接過酒瓶,然后就見趙有財指著酒盒,繼續對她說道:“這是虎骨酒,讓我親家自己喝。一次別喝多,喝剩下等過兩年上歲數了,胳膊、腿兒哪旮沓不得勁兒啥的,抹上點就管事兒。”
說完這番話,趙有財稍微頓了頓,隨即又點了酒盒兩下,說:“這是好東西,有錢都買不著的。”
“嗯吶,是,爸。”馬玲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這酒拿回來當天,趙軍沒在家,趙有財直接打開一瓶,他們那幫男人一人就喝了一小杯。據說喝完了以后,當天晚上睡覺都沒蓋被。
這好東西,趙有財愿意分給馬大富,馬玲當然高興了。而她最在意的,不是這酒多好,而是那酒盒上有趙軍的事跡。
馬玲話音剛落,忽聽趙有財嘆了口氣,這給馬玲聽得一怔。
“老閨兒啊,爸去年還磕仨大爪子呢。”趙有財抬手比劃個三,對馬玲道:“要是也能做成這酒啊,爸就再給你爸多拿兩瓶。”
說完這句話,趙有財瞥了趙軍一眼。
趙軍撇了下嘴沒說話,而馬玲笑道:“行啊,爸。給他這一瓶就行啦,再有你就留著喝吧。”
看馬玲不接茬,趙有財也是無語了。他那點小心思,王美蘭看的一清二楚,此時王美蘭用肩膀頂開趙有財,來到馬玲面前,道:“老閨兒,你倆回去吧,到家看看。”
“哎!”馬玲樂呵地答應一聲,她把東西都交給趙軍后,轉身快步往自己房間去穿外套。
外屋地里,趙有財使小眼睛夾了王美蘭一下,臨回身時又止步夾了一下趙軍。
趙軍、王美蘭也不搭理他,趙軍端著小盆、夾著酒盒先出屋,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還沒等走出大院,馬玲就快步追了上來。
小兩口樂樂呵呵地回娘家,馬玲心情很是不錯,一路上跟趙軍有說有笑的。
不到五分鐘的路,很快就到了馬家院外。小兩口是從西邊回來的,此時看東邊過來一人,趙軍手捧著小盆,就用下巴往前一點,對馬玲道:“媳婦兒,你看那是誰。”
馬玲嘴角一扯,小聲道:“這揚了二正的!”
只見對面過來的馬洋,歪戴著帽子、衣服敞開,一手拎著挎兜子帶,一手掄著松木棒,邊走邊打鄰居家的柴火垛。
不經意間,馬洋看到了趙軍和馬玲,他抖手將棒子往柴火垛上一丟,拎著挎兜子快步跑來。
“姐!姐夫!”馬洋跑過來,跟二人打了聲招呼,注意力就落在了趙軍捧著的小盆上。
小盆上扣著搪瓷盤,馬洋也不知道里面裝的啥,但他第一反應這是好吃的,扣著是怕跑了熱氣。
“姐夫,這啥好吃的?”馬洋問,趙軍笑,馬玲一邊為馬洋整理領子,一邊道:“就知道吃,那是姐夫他們今天打的魚……”
“打魚?”馬洋抬頭,雙眼圓睜問趙軍道:“姐夫,打魚咋不領我吶?”
“領什么你?你不上學呀?”還不等趙軍回答,馬玲就替他應對了,并且還抽了馬洋一巴掌。
“姐,這啥呀?”馬玲打的不用力,拍在棉襖上就跟拍灰一樣,馬洋也不在意,而是看向馬玲拿著的酒盒。
馬玲剛要說話,馬家房門被人從里面推開,一只小黑狗撒腿躥出來的同時,王翠花沖屋外喊道:“軍吶,快進屋啊!”
此時在丈母娘眼中,就只有姑爺子。
“媽!”趙軍應了一聲,快步向院里走去。
“汪!汪!”小黑狗跑到趙軍身前稍微一個停頓,緊接著就奔馬玲去了。
這小黑狗是趙軍從長嶺王長有家買回來的,當時買了五只,都給大伙分了。
馬玲沒出嫁前,天天在家就領這小狗玩兒,一人一狗感情剛處好,馬玲就嫁人了,但這也不影響小黑狗親近馬玲。
馬玲蹲身,抱起小黑狗,三人一狗進到屋里時,王翠花都把糖水給趙軍沏好了。
“軍吶,快進屋。”王翠花招呼趙軍道:“媽剛燒的炕,可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