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忙活到十一點多,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剛過五點,趙軍迷迷糊糊地就身旁有人動彈。
“媳婦兒,你咋起這么早呢?”趙軍眼睛都不睜地問了這么個問題,馬玲一邊穿衣服,一邊小聲道:“你睡吧,我插狗食去。”
“這一天吶!”趙軍翻個身睡去。
馬玲穿過走廊,就見王美蘭在灶臺前淘米。
“呀,老閨兒起來啦!”王美蘭跟馬玲說話時,馬玲同時開口道:“媽,做飯吶?”
娘倆這就算打過了招呼,王美蘭繼續淘米,而馬玲到角落處洗漱。
馬玲洗漱完,湊到王美蘭身旁,問道:“媽,我幫你干點兒啥呀?”
“不用你,你上屋歇著去吧。”王美蘭如此說,卻見馬玲笑道:“媽,那你要不用我,我就插狗食去了。”
“嗯?”王美蘭聞一怔,詫異地道:“你干什么去?”
“我插狗食去。”馬玲說著,拎起灶臺旁的喂得羅就往外走。
看馬玲出去,王美蘭撂下菜刀直奔西小屋。
早晨和王美蘭一起起床的趙有財,出去上個茅房,回來就鉆進了西小屋里,上炕摩挲著小猞猁、小黑熊和小黑胖。
早晨隨著燒爐子,這屋火墻就熱了,屋里暖呼呼的,趙有財穿個跨欄背心躺在褥子上,感覺可舒服了。
當王美蘭進來的時候,就見一人三獸四仰八叉地躺炕上,都睡得呼呼的。
能看得出來,這個家給了小猞猁、小黑熊很足的安全感,王美蘭開門進來,它倆都沒睜眼睛。
趙有財也沒醒,還輕微地打著呼嚕。
“啪!”王美蘭一巴掌拍在趙有財肩頭,趙有財猛地驚醒,小猞猁、小黑熊、小黑胖齊刷刷地睜眼。看了王美蘭一眼,小猞猁又閉上了眼睛,而小黑熊、小黑胖紛紛起身,搖頭晃屁股地挪向王美蘭。
“干啥呀?”說話的是趙有財,聽他問自己干啥,王美蘭白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往后窗戶一指,問道:“你咋不插食,讓老閨兒插呢?”
“讓她插咋地啦?”趙有財理直氣壯地道:“你看誰家兒媳婦不干活呀?”
他這么一問,倒把王美蘭給問住了。
見王美蘭不吱聲,趙有財用眼皮夾了她一下,沒好氣地道:“瞅你跟你那兒子,一天特么賤兒、賤兒的,那不讓她干,讓我干,你倆就樂意呀?”
“你小點兒聲!”王美蘭沒再糾結讓馬玲干活的事,而是又在趙有財肩頭抽了一巴掌,道:“吵吵啥呀,兒子睡覺呢!”
趙有財一撇嘴,小眼睛瞪著王美蘭,但也壓低聲音道:“你一天就慣吧啊,這特么都幾點了……”
“幾點咋地?”王美蘭道:“那你咋睡呢?”
說完,王美蘭瞪了趙有財一眼,然后轉身就走了。
看著王美蘭背影,趙有財嘴唇微微顫動,等到王美蘭出屋關上門的一瞬間,趙有財終于開口,道:“敗家娘們兒!”
馬玲比趙有財知道疼人,她在后院干活,幾乎不發出動靜,拿桶、掀鍋蓋啥的都是輕拿輕放。這樣干活自己挨累,但屋里睡覺的趙軍不受一點的影響。
“嗷!嗷!”當土豆開鍋兩次,冒出香氣時,坐在房角的黑虎再也忍不住了。
黑虎一叫,就把屋里的趙軍給吵醒了。這時候外頭天蒙蒙亮,趙軍從枕頭下拿出手表,貼近了看時間是五點四十多,他便從被窩里起來了。
趙軍穿上衣服,疊好被下地,沿著走廊往外走的時候,碰上趙有財從西小屋出來。
“爸,你咋不插狗食呢?”趙軍這樣問趙有財,并非是娶了媳婦就不顧爹娘,更不是他媳婦不能干活。而是趙軍認為,你要想讓我們干活,你可以直說。
你說了,我們肯定會干,但你不能忽悠我們吶!這整的,好像我媳婦是小傻子似的。
“咋地?”可讓趙軍沒想到的是,他一句話給趙有財問毛了,趙有財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沖趙軍道:“你媳婦兒不能干活呀?”
趙軍一怔,就聽趙有財繼續說道:“特么的,你媽剛問我一遍,你特么又問我一遍?”
趙有財越說越激動,他揮起胳膊向外屋地一指,道:“你媽特么的大小姐,嫁到我家還得干活呢,何況她了?”
“你差不多得了啊!”這時,外屋地傳來王美蘭的聲音,道:“別沒完沒的!”
王美蘭此話一出,趙有財瞬間偃旗息鼓。但他臨走前,又狠狠地瞪了趙軍一眼。
趙有財在前,趙軍在后。爺倆剛走到外屋地,就見外屋地門開,馬玲出現在門口,正好看見趙有財過來,便道:“爸,外頭那罐子里沒有咸鹽了。”
“他媽呀,趕緊擱個二大碗,給老閨兒盛一下子咸鹽。”趙有財沖王蘭喊話,當著兒媳婦的面,王美蘭也給他面子,當即放下手頭的活就去盛鹽。
這年頭,農村養的看家狗、獵狗沒有像以后養寵物狗那么精細,又不能吃鹽,又不能喝奶的。
插那狗食,除了土豆子就是苞米面,沒滋味它不好吃。少放點鹽,狗就愿意吃。
趁著王美蘭盛鹽的工夫,趙有財沖馬玲笑道:“剛才爸擱后窗戶看,看我老閨兒干活挺像樣,我就沒出去幫你。”
聽趙有財這話,正準備洗臉的趙軍和盛鹽的王美蘭紛紛止住動作,齊刷刷轉頭看了趙有財一眼。
這娘倆誰也沒說過就不讓馬玲干活,關鍵是你別總這么偽善吶!
“爸,我能干。”被公公認可的馬玲,臉上露出笑容,干勁十足地道:“不就插點狗食么,以后爸這活你就不用管了,都我干!”
“唉呀,你看看!”趙有財向端鹽過來的王美蘭抬手,道:“到會兒要看著親家,我高低得謝謝他!這么好個閨女,就給咱家了,呵哈哈……”
趙有財笑,馬玲也跟著笑,趙有財的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馬玲的大眼睛也是如此。
無語的王美蘭也不知道這話該咋接,只能沒話找話地問馬玲道:“老閨兒,一早晨你穿這身擱外頭,冷不冷啊?”
“不冷,媽,我穿小棉襖呢。”馬玲說話的同時,接過王美蘭手中盛鹽的碗,道:“爸、媽,我出去了啊,要不鍋該嘎巴底了。”
說完,馬玲端碗就出了門。
王美蘭瞪了趙有財一眼,便回去繼續切菜,而趙有財背手走向東小屋,準備看會兒電視。
該說不說的,最近趙有財日子過得老美了。后背的傷結了厚厚的痂,等痂落也就徹底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