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
上午離十一點還差兩分鐘的時候,趙軍將吉普車停在老馬家這趟房的東路口。
下車后,趙軍步行四十米,剛到馬家東帳子,就看見馬玲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早晨來串門的時候,趙軍和馬玲找到機會,偷摸地約定上午十一點會來接馬玲,然后倆人坐車出去兜風。
過年在家,實在太沒意思了,馬玲也待不住了,小兩口就打算出去溜溜小河邊,逛逛小樹林。
“冷不冷啊?”趙軍這話純屬是獻殷勤,馬玲穿的羽絨服,里面是大毛衣,那一身老暖和了。
但面對趙軍的關心,馬玲笑瞇著大眼睛,道:“不冷,呀?”
馬玲正說著話,就見趙軍從兜里掏出一把糖來,那糖有小淘氣,有高粱飴。
趙軍手大,馬玲手小,她就用雙手捧著將糖接住。
眼看馬玲把糖揣進羽絨服右邊兜里,趙軍對她說道:“走啊,咱倆。”
“等會兒的。”馬玲說話,從左邊兜里掏出東西,遞到趙軍面前,笑道:“這給你!”
這姑娘沒戴手套,手掌縮在袖子里,露出纖細、蔥白的手指顯得很是可愛。
趙軍伸手,馬玲手指一松,五塊糖就落在了趙軍手上。
紅色的糖紙,卷著圓滾、細長的糖塊,兩邊糖紙邊向里窩,窩出了角尖。
“呦。”趙軍看一眼就認識,這是大蝦酥,但他重生以后還沒在商店看到過這種糖呢。
“我大舅家大哥剛擱這兒走。”馬玲道:“他說這是酥糖,吃著可香了。”
聽馬玲這話,趙軍看著她,問道:“你沒吃呀?”
說著,趙軍把糖遞回馬玲面前。
馬玲那個大哥,趙軍認識。那個人不錯,每年過年都會買些東西過來看看他這幾個姑。每家給送些東西,但也不會太多。
像這大蝦酥,頂多用黃油紙包上一斤、二斤的。這糖壓秤,一斤也沒有幾塊。
雖說王翠花不會苛待自己閨女,但懂事的馬玲,不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可著馬洋和小侄子。然后再孝敬著馬大富、王翠花,甚至有時候她還讓著大哥、大嫂。
“家還有呢。”馬玲把手往身后一藏,道:“再說了,你剛才給我那一大把糖呢。”
聽馬玲這么說,趙軍便收下了姑娘的一份心意。可就在小兩口想要走的時候,卻見馬洋跌跌撞撞地從西邊過來了。
“這咋地啦?”馬玲一看,連忙快步向馬洋迎去。
“這小子,哪兒特么都有他!”趙軍在心中吐槽一句,然后追著馬玲就過去了。
“小弟!”當馬玲扶住馬洋胳膊的一瞬間,馬洋整個人往下一癱,多虧趙軍趕來將其扶住,要不然馬玲真拽不住這大小伙子。
“你喝多啦?”趙軍看著滿臉通紅,眼淚含眼圈的馬洋,還以為這小子在外頭喝酒了呢。
馬洋看趙軍一眼,轉頭看向馬玲的一瞬間,萬般委屈涌上心間。
“啊啊啊……”馬洋放聲開嚎。
他這一嚎,給趙軍、馬玲嚇一跳。
“小弟呀!”趙軍抓著馬洋胳膊輕輕搖晃一下,道:“大過年的,可不行嚎啊!”
過年哭都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更何況嚎呢?
這要是讓馬大富看見,直接就是一個大嘴巴,并喝令馬洋憋回去。如果馬洋憋不回去,那馬大富一定會讓他痛痛快快地嚎一場。
但看馬洋嚎聲止不住了,趙軍一手捂住馬洋的嘴,一手拖著馬洋就往東邊走,馬玲小跑著跟上。
到路口后,趙軍把馬洋往吉普車里一塞,然后讓馬玲跟馬洋坐后排。
隨著吉普車往屯子外開,馬洋在馬玲的安撫下,漸漸止住了哭嚎。
“咋地啦,小弟呀?”趙軍一邊開車,一邊回頭問道:“誰欺負你了,你說。”
“啊哈,啊哈……”剛才嚎的太消耗肺活量了,馬洋抽了兩下,才念出一個名字,道:“李如海!”
“啊?”趙軍一愣,正好此時出了屯子,他把車一停,大幅度回身問道:“咋地?李如海打你啦?”
問這話的時候,趙軍就感覺不能,因為李如海不擅長打斗,應該打不過馬洋。
“他敢?”沒成想,馬洋道:“他打我,我不整死他!”
聽馬洋這話,趙軍、馬玲齊齊一撇嘴,馬玲問道:“小弟,那他罵你啦?”
整個林區誰不知道李如海那張嘴厲害?馬洋嘴還笨,罵架的話肯定罵不過李如海。
但趙軍也感覺不可能,因為李如海能說歸能說,但那孩子很少罵罵咧咧的。
“他敢?”馬洋又是這么一句,道:“他罵我,我不整死他!”
他又這么說,給趙軍、馬玲都聽樂了。
“那到底咋回事兒啊?”趙軍再問馬洋,道:“他到底咋地你啦?”
“他、他……”馬洋支支吾吾的,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別他他的了!”馬玲性格也挺急,追問道:“你趕緊說吧。”
“他氣我!”馬洋此話一出,馬玲一撇嘴,把朝向馬洋的身子轉到了一旁。
這年頭,沒有幾個慣孩子的。孩子在外頭打架吃虧了,家長都極少有出面。
像馬洋被氣哭、氣成這樣,他回家要敢跟馬大富說,馬大富絕對抽他一頓。
大小伙子,這不沒出息嘛!
馬玲抿了抿嘴唇,沒好氣地說:“大小伙子,你這么沒出息呢?”
趙軍想想就感覺有意思,當即問馬洋道:“那他氣你,你沒整死他呀?”
趙軍一句話,給馬玲逗樂了,馬洋瞪大眼睛看著趙軍,胸膛劇烈地起伏。
“行啦,小弟,咱不生氣了哈。”趙軍打一巴掌,緊忙又遞甜棗,道:“我回去,我收拾他!”-->>
收拾啥呀?趙軍不過是嘴上做個人情罷了。
“收拾人家干啥呀?”馬玲瞪了馬洋一眼,然后對趙軍說:“他自己熊,能賴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