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寧想著可能性,殊不知秦梟正靜靜看著走神的她。
宋佑寧手指上的凍瘡裂開,有血跡蔓延至掌心,她低頭,輕輕將手指連同血跡攥緊。
秦梟緊握手中的帕子,剛才尚且柔和的臉色漫過冷硬。
他五官本就凌厲,常年居高位的人自帶氣場,此時臉色稍沉,不怒自威。
一雙如同藏在暗夜如同猛獸覓食的深邃眼眸,即便不對視,不抬頭看,也讓宋佑寧鋒芒在背,如坐針氈。
宋佑寧又局促起來,有一種一腳踏入了危險陷阱的恐懼感。
“宋姑娘。”秦梟沉聲開口,聲音極緩,慢條斯理卻猶如鈍刀磨肉,極盡暗芒深意,“你會醫術?”
宋佑寧小心翼翼地回答:“臣女岐黃不精,還望滕王殿下莫要見怪。”
秦梟定定看著宋佑寧,將她眼中的戒備和畏懼盡收眼底。
他搭在膝蓋上的指尖輕捻了捻,低聲直接點明了宋佑寧的意圖,“不妨事,宋姑娘不過是想要還搭乘的人情罷了。”
宋佑寧:“.......”
心思被點破,更緊張了。
滕王身上威嚴鼎盛,氣勢逼人,即便什么都不做,總是叫人不由生畏。
宋佑寧也就只能順著他的話說:“能同滕王殿下同乘,是臣女榮幸。所以臣女便想為滕王殿下做些什么。”
滕王是封狼居胥的戰神,十三歲上戰場,守護大肅國疆土。他負重前行,才有今日大肅國的安寧。
即便是沒有今日的同乘恩情,宋佑寧如若真能為滕王醫治舊疾,也是心甘情愿的。
秦梟似乎不信,點漆般的眸子藏匿著所有的情緒,“好,勞煩宋姑娘為本王引薦。”
“是。”
“嗯。”
至此,秦梟又拿起來書籍。
宋佑寧慢吞吞將心口提起的緊張氣放下,京都城門也正好到了。
秦梟讓馬車停在周濟堂門前,下車前,宋佑寧看了一眼還在看書的秦梟,低聲開口,“多謝滕王殿下。”
秦梟只是瞥了一眼外面的周濟堂,“本王今日有事,改日拜訪。”
“嗯。”
宋佑寧應了一聲,下去馬車,再次對全義道謝,這才進去了周濟堂。
新來的伙計不認識宋佑寧,上前詢問:“姑娘可是來找江神醫看診的?”
說話間,已經將宋佑寧打量了一個遍,也看出來她并不是什么富貴人家,神色之間就怠慢起來。
宋佑寧打量周濟堂,這是當年娘留給她的鋪子,后來娘不在了,這鋪子是師叔偶爾回來打理。
“江神醫在哪里?”
“正在后堂看診。”
宋佑寧正打算進去,就聽見身后傳來聲音。
“江神醫可在?”
柳依蓮急沖沖走了進來,剛好和扭頭看過來的宋佑寧對上目光。
她神色一怔,隨即眼含譏誚,竟是一點也不裝了。
“在靈山寺修行贖罪的罪婦,怎么還敢擅自跑回來了?”
宋佑寧面無表情:“贖罪?誰給我定的罪?”
當年謝家用的借口是怕圣上怪罪謝司瀾,所以將她哄去靈山寺,可這么多年,謝司瀾依舊是圣上面前的紅人。
“呵,回來了又如何?”
柳依蓮不屑地冷哼,用肩膀撞開宋佑寧,往后堂走去。
伙計也聽出來名堂了,知道宋佑寧只是一個尼姑,而他眼前的可是謝世子的心尖寵。
“夫人這邊請。”
伙計恭敬地將柳依蓮迎進去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