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匪患已除,幾省督帥卻不想讓在背后搗鬼的人那么舒坦,到別人家里挑事,還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不過袁寶珊和宋琦寧等人都不是沒腦子的,三馬和劉撫仙也不是徹頭徹尾的莽夫,這事牽扯的面太廣,水有些深,蓋子必須揭,但不能全揭。
英國現在還不能惹,俄國也可以先放放,日本矬子本來就是這些洋鬼子推出來的煙霧彈和替罪羊,不從它身上下手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南六省的日租界和上海公共租界正熱鬧著,湖北漢口那幫日本人宋琦寧也早看不順眼了。
宋舟得知白正叛-亂的內--幕之后,直接一拍大腿,當即給樓大總統發了電報,這事利用好了,杭州和蘇州的日租界收回指日可待啊!
“日本人會不會狗急跳墻?”
一下子把幾個日租界都收回來,日本人肯定要腦袋冒火,之前對華夏軍隊接管天津日租界采取默許態度的各國列強恐怕也會產生危機感。
“會是會,不過咱們手里有打狗-棒-子,洋人那里也不是沒辦法。”
作為外交部長,展長青和各國公使都打過交道,對于怎么應付他們,有自己的一套。他早就看清楚了,別看歐洲各國這個結盟那個協約的,其實都是各管各事,只要能給出足夠的利益,再加上手里握著把柄,他們應該不會為了日本和華夏動武。
不動武,只動嘴皮子,這事基本就算解決。
論起打嘴仗,華夏人還真沒懼過誰。
歐洲局勢日趨緊張,上個月奧匈帝國就差點和塞爾維亞打起來,在巴掌大的地界上彼此防備,想派兵也難。至于美國,用銀元就能堵上他們的嘴。俄羅斯倒是有出兵的可能,不過有樓少帥在北六省坐鎮,他們也得仔細掂量一下得失,再來一次“滿洲里”,北極熊的面子和里子可都要丟盡了。
只剩下日本一個,他們的海軍是強,可陸軍真不是展長青埋汰他們,恐怕來了就是被揍的命。不斷消減陸軍軍費的山本首相,當真是華夏的“知音”啊。
上海公共租界的兇殺案已經有了眉目,作案的通口等人陸續被逮捕,雖然唯一的證人尼德失蹤了,卻不代表這些人不會被定罪。
別看日本總嚷嚷著脫亞入歐,在西方人眼里,他們自始至終都是一群猴子。即便日本僑民的數量已經在租界的各國僑民之上,租界工部局董事會至今依舊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包括審判機關會審公廨,因為案件的元兇被認定為日本人,日本領事連陪審員的資格都被剝奪。
案件不涉及華人,華夏會審官沒有參與其中,這個國中之國的“法庭”已經全部被西方人操控。日本駐上海領事下田與日本駐華全權公使山座,僅得到了旁聽的權力。
“混蛋!”
山座在日本駐上海領事館中發了一通脾氣,可事到如今,他把領事館拆了也沒任何用處。以英國為首的各國領事館都對日本人關上了大門,通口等人被抓捕的當天,他們的照片就見了報,法國人又組織了一次游行,直接堵在日本領事館門口抗-議。租界內的警察根本沒想去維持秩序,英國人都在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華人巡警早就得到命令不管這事,印度巡警如果抗--議的人群想要攻擊領事館,他們八成會主動遞石頭。
“該死的!”
茶杯,文件,筆筒,連同辦公椅都被推倒在地,下田領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說這是他的辦公室。山座公使可是一拳就把海軍猛將上村打翻在地的猛人,他自認沒有上村抗揍,所以,還是不要出聲的好。
在通口等人的案件開審前兩天,白正叛-亂的“真相”出現了國內各家報紙上。上海公共租界內的申報更是對此大書特書,英國公使和俄國公使都知道自己人在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華夏人若是腦子發熱的把“真相”全都揭露出來,可不太妙。
結果報紙上壓根提都沒提英俄兩國,直接把幕-后大boss的光環加在了日本人的身上,暗示這件事就是由日本駐華使館策劃推動的。
日本駐華公使山座圓次郎一下子成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星光璀璨”,“光芒萬丈”。
事實上他也挺冤,有英國人和俄國人在背后搗鬼,加上日本奉行“下克上”的傳統,整件事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干的,他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坂西武官倒是知情,但他和山座即是同僚又是競爭者,自然不愿意“功勞”被人瓜分,土肥原賢二也知情,不過坂西是他的師父,山座只是賞識他的上司,還不是直屬上司,總有個親疏遠近。如今,就算土肥原想要提醒山座也不可能了,他正在旅順的牢房里和關東都督府情報部部長河下做鄰居,山田絞盡腦汁的想要從他們嘴里問出驚天的陰謀,十八般武藝輪番上場。據審訊他們的人推測,兩個人活著走出審訊室的可能,基本為零。
大島都督也知道內閣首相山本權兵衛看自己不順眼,這事他不能插手,否則會把自己也卷進去。
河下和土肥原只能自求多福了。
白正叛-亂的真相被報紙爆料之后,展長青開始輪番會晤各國駐華公使,以金元外交為基礎,有把柄可用的也絕不手軟。英國人和俄國人心里有鬼,法國人正對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齒,德國人和華夏有直接的利益牽扯,美國人只要有生意做,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至于其他幾國,打醬油的繼續打醬油,吃面條的繼續吃面條。
更重要的一點,展長青分別對幾國公使承諾,如果能在這件事上站在華夏一方,或者至少不支持日本,那么未來幾年華夏修筑鐵路的工程就可以好好商量。
無論對哪個國家來說,這都是一筆天文數字的訂單。就算不能拿下全部,拿下貫通幾省的鐵路也足夠他們大賺賺了。在經過幾番磋商之后,日本人徹底孤立無援了。
拿英日同盟說事?
對這些西方人來說,條約就是用來撕毀的,盟友就是用來出賣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一戰和二戰中的德國,先后兩次同意大利結盟,先后兩次都被意大利賣個底掉。不得不承認,有意大利這樣一個盟友,威廉二世和希特勒同樣的苦逼。
民國六年,公歷1914年1月23日,上海公共租界會審公廨正式開庭審理法國傳教士被殺一案,作為案件的主要嫌疑人,通口和其余六人被押送至設置在北浙江路新廈的會審公堂。由于案件的特殊性,公堂上坐著的竟然不是六個副會審官之一,而是總管公廨事務的正會審官。這個破天荒的舉動,讓旁聽的日本公使和駐上海領事下田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這一任的正會審官,恰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法國人。
與此同時,位于漢口,蘇州,杭州的三個日租界接連被華夏軍隊包圍。宋琦寧和宋舟先后動手,將自己轄區內的日本租界全都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兩人都宣稱租界內的日本人窩藏匪徒,限令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將躲藏在租界內的白正叛-亂余孽交出來。
宋琦寧這么做倒是有根有據,畢竟白正那伙人之前就到湖北這片地界來溜達了一圈,雖說距離漢口有點遠宋舟的借口就有些牽強,不過這難不倒他,沒有悍匪?那就是聚眾鬧事,意圖不軌。何況沒有窩藏白正余孽,還可以窩藏通口一伙人的同犯,總之,說你窩藏就窩藏了,辯解無用,抗議同樣無用。
兩人比樓逍在天津時做得更絕,不只不許出,連進都不能進,徹底隔絕了日租界和外界的聯系。
宋武親自帶兵包圍了蘇州日租界,看著往日不可一世的日本人滿臉驚慌的樣子,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同宋武合作的今井一郎也下令潛伏在租界里的人伺機挑動鬧事,無論如何必須盡快讓租界內亂起來。
“今井君,一條君發回的電報。”
穿著一身華美的和服的織子走進室內,將剛收到的電報恭敬的放在今井一郎的面前。今井沒有急著看電報,而是轉頭望向窗外,“織子,你認為一條君還能活著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