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這是李謹對任午初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一個端方君子,因抗議美國排華法案被強制驅逐?支持安慶起義成為了南方政府的第一任財政部長,卻在之后因種種原因掛印而去?他知道不應該以外表來判斷一個人,但是任午初給他的印象,實在和那些激-進派人士相去甚遠。這就像是面前擺著一尊青花瓷,講解員卻非要告訴你說這是一個青銅大鼎。
“你好,我是任午初。”
“哦,你好,我是李謹。”干巴巴的兩句話說完,李謹總算是回神了,“不好意思,百忙之中還請任先生過來。”
“無妨。”任午初走到沙發前坐下,“任某同令尊也曾共事,對他的脾氣很了解,你和他很像。”
任午初的行事作風帶著有別于一般人的灑脫,換句話說就是“特立獨行”。不過,這種說話的方式倒是合了李謹的脾氣。只可惜他一開口,之前的君子什么的,溫潤什么的,就通通浮云了。
“少找我來的原因,任某已經從白局長口中得知,只是不知商會中人想見任某,到底是存了什么打算?”
“任先生還是叫我謹吧,您和我父親共事過,該是我的長輩。”李謹親自給任午初倒了一杯茶,“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既然白局長告訴了任先生商會里的事情,那是否說了我被趕鴨子上架,推舉成會首的事情?”
“這個他倒是沒說。”任午初頗感興趣的挑起了一邊眉毛,“那我豈不是要稱呼少一聲會首?既然如此,我就順便多問一句,在官銀號成立之后,會首打算存款多少以帶動北六省商界的愛國熱情?”
好嘛!
李謹忍不住苦笑,聞名不如見面,話都沒說兩句就開始拉存款了,這位當真不客氣。再者拉存款的業務怎么也輪不到他這個官銀號總辦吧?還真是干一行愛一行啊。
不過,李謹也不是矯情的人,既然是自己人開辦的官銀號,該支持的就得支持。
“任先生盡管放心,只要官銀號開業,李某保證做第一個儲戶,存單不少于十萬銀元,你看如何?”
“少手下工廠都是日進斗金的聚寶盆,十萬是不是少了點?”任午初笑了笑,端起茶杯,“畢竟官銀號也是樓少帥支持開辦的,少總要大力支持一下吧?”
奸商!
“二十萬。”李謹磨著牙,難怪這位能和展局長成為莫逆之交,當初李二老爺也只能給他做個副手,等他掛印之后才轉正,這整個一黑山老妖級別的老狐貍!
“少慷慨。”
李謹牙磨得更厲害了,心下已經開始為吳老板等人念阿彌陀佛了,和這個人打交道,不長個七竅玲瓏心就等著被扒皮抽筋吧。
“任先生,咱們該談談吳老板的事情了吧?”
“當然。既然是少引薦,自然要見一面的,況且任某早就對吳老板等商界泰斗神往已久,此次也算是一償夙愿。”
不知為何,李謹總覺得任午初身后好像有幾條狐貍尾巴在搖,幻覺吧?不管是不是幻覺,李謹唯一能確定的是,吳老板等人注定要悲劇了。
和任午初商定相關事宜,確定了會面時間,李謹送走這個老狐貍,繼續去趕下一個場。
自從丑八怪橫空出世,李謹耐不住杜維嚴三天兩頭的上門,干脆又向美國洋行訂購了十臺拖拉機,對約翰的說辭是,他打算在新的一年繼續購買土地,開發農場,大面積的耕地更多需要機械化的設備。除拖拉機之外,還有二十輛卡車的訂單。
約翰是個商人,只要有錢賺,無論是拖拉機還是卡車他都會給李謹弄來,只是沒想到李謹的胃口會這么大。
二十輛載重量兩噸的卡車,對美國國內任何一家卡車制造商來說,都是一筆極具誘惑力的訂單。按照李謹要求的交貨時間,有能力接下這筆訂單的不出三家,而其中最具競爭力的則是通用汽車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