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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他知道風從哪個方向來 > 69、增修chapter 69

      69、增修chapter 69

      那車越來越近,慢慢減速。

      坐了三個大漢,司機迎著冷風把車窗搖下來,笑容憨厚:“兄弟,是遇著啥事兒要幫忙不?”

      十六笑了笑,說:“我們是巡查隊的,看看你們的車。”他和尼瑪圍著車走一圈,往里邊看,檢查有沒有異樣。

      “哪個巡查隊的啊?”

      “南杰保護站。”

      “都這時節了,還有人盜獵啊。”大漢道,“你們干這個賊辛苦。”

      彭野看一眼車頂上的油桶子,大漢見了,也沒在意。這在當地很常見,很多人走無人區難加油或嫌加油貴,都背著汽油上路。

      彭野問:“往哪兒去?”

      大漢說:“阿爾金那頭。”

      十六和尼瑪檢查一圈,車上另外兩人還挺配合,打開車門讓他們看座椅底下。十六走到彭野身邊,低聲說:“正常。”

      彭野說:“走吧。”他表情平靜,蹙眉聽著什么。

      只有風聲。

      “辛苦嘞。”大漢說著,開動汽車。

      車挪動沒半米,彭野突然轉身沖過去,高高躍起,抓住車頂上的欄桿,人瞬間就翻到車頂,一掌拍在汽油桶上。“哐當”一聲巨響在風里炸開。

      眾人一瞬間聽出異樣,汽油鐵桶是空的,里邊還裝了鐵質的東西。

      胡楊和濤子反應極快,瞬間堵住車的去路;大漢就要加速,達瓦飛撲上去拉開車門;尼瑪揪住大漢把他拖下車。

      石頭和十六上去把另外兩人推下來。

      隊員們配合天衣無縫,薛非在一旁干瞪眼;程迦倒平靜地抽著煙,習慣了。

      冷風席卷。

      彭野站在車頂上,踢一腳汽油桶,在桶底發現一道活門,拿鐵絲拴著。他沖下邊喊了聲:“鉗子。”

      十六扔給他,他接住,幾下拆開油漆桶,從里邊翻出三把步槍外加一堆子彈。

      彭野把東西從車頂上扔下來,問:“汽油?”

      為首的大漢一臉苦相:“我們這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一頭羊都沒打過呢。”

      旁邊一個趕緊接話:“對呀對呀,隔壁村二狗子不干了,把槍賣給俺們,俺們只想撈回點本錢,哪想一出發就碰上你們。俺們一頭羊都沒打著。”

      大漢說:“沒打著。你們把槍繳了,就放我們回去吧,我們一定反省,再不干了。”

      彭野說:“私藏槍支是犯罪。”

      大漢一聽,急了:“又沒打羊,買把槍怎么罪上了?我們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能算呢?”

      彭野讓尼瑪綁他們手腳,大漢急得要命:“將功補過成么,將功補過!”

      石頭說:“如果消息有用,回去了我們和上級反映,看能不能折點兒。”

      大漢趕緊道:“有群盜獵的要去羊湖那邊了,說是明天動身,明兒下午能到,準備了好多子彈要殺羊呢。你們現在去,還趕得上。”

      另一人補充:“對呀對呀,他們比俺們有經驗,但小氣。看俺們想跟著找羊,就把俺們攆走。”

      大漢說:“他們有經驗,他們才該抓。有個廢了手的,我聽別人喊他萬哥。”

      程迦忽然扭頭看過來,神色中有一絲惶惑。她想起聽達瓦說過,萬哥被黑狐重新招入麾下,有萬哥就等于有黑狐。

      彭野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看出這幾人沒說謊。他重復一遍:“羊湖?”

      “是,羊湖。”

      彭野看一眼胡楊,和他走到一邊。胡楊低聲說:“不像撒謊。”

      彭野點頭。

      石頭十六和濤子也聚攏過來,石頭說:“怎么著?”

      彭野:“咱們走咱們的。再說。”

      彭野叫桑央綁了那三人,帶著上路了。

      到了傍晚扎營時,程迦再次發現手機居然有信號。問達瓦,達瓦笑:“無人區里待久了,哪塊有信號,哪塊沒有。咱們都清楚著呢。”

      程迦:“這么說,你們特意沿著有信號的地方走著?”

      “嗯。”達瓦解釋,“鄭隊那邊的線人說,收貨的買方已經和黑狐聯系上了,估計會接頭。要是有消息,會通知我們參與行動。”

      “你們也參加?”

      達瓦笑:“咱們隊里神槍手多。”

      程迦想,就是說彭野和桑央必然會去。

      眾人開始搭帳篷,連薛非都在利索地幫忙,程迦立在一旁抽煙,淡淡瞧著他們,瞧著彭野。

      表情平靜,腦子里想著電影里危險的交火場面。

      彭野很快就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看了她幾秒,移開了視線,跟身旁的胡楊說了句什么,就留下搭帳篷的眾人,朝程迦走過來。

      他說:“去附近走走?”

      程迦轉身走,他跟上。走出不遠了,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攏到跟前。

      兩人一起往沙漠走,她抽著煙,他也沒說話。走了不知多久,經過一片黃澄澄的胡楊林,藍天下一片金黃。

      沙漠一望無際,彭野低頭看她,問:“累么?”

      程迦抽完最后一口煙,扭頭看他,踮起腳。他于是低頭吻她,她把煙呼進他嘴里。

      她下了力,狠狠咬了他一口,不知是發泄還是報復。

      落日霞光,天地間色彩斑斕。

      沙地綿軟。

      她松開他的懷抱,把相機取下來遞給他,她走去彭野面前,拉下頭發上的皮筋,亞麻色的頭發像海藻一樣在風里散開。

      她面對著他,張開雙臂,閉著眼睛吹風,忽然就向后倒去。

      彭野笑了,卻沒攔,看著她一下子倒進金黃的沙堆里。

      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晚上可以在這兒睡覺。”

      他搖頭:“不行。”

      “那等到星星起來再回去。”

      “可以。”

      程迦從沙地上坐起來,看著他手中的相機,開始脫了外套,里邊是一件薄薄的黑色針織衫,她說:“給我照張相。”

      彭野道:“你不是嫌別人技術太差?”

      “是啊。”程迦說,“但在你眼中,也不會有比我更美的女人了。”

      彭野笑出了聲。他蹲下來,舉起相機,藍天,夕陽,晚霞,火燒云,胡楊林,沙漠,程迦。

      她微微側身,下巴抵肩膀,發絲撩動,風起云涌。

      把彭野的心弦撥啊撩啊。咔擦一聲,定格了。

      她再一次讓他記住了最美的她。用最程迦的方式。

      程迦忽然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時候對我動心的了。”

      “不是。”彭野說,他站起身,拉她起來,她撞進他懷里,他摟住她的腰。

      兩人氣息相交,近在咫尺。

      風在吹,程迦的呼吸也吹在他臉上,問:“明天是什么天氣?”

      彭野說:“下雪。”

      風還在吹,程迦看著他,腳下脫了鞋子,踩了襪子;他看著她,照做。

      他擁著她,光著腳踩在沙漠,在晚風里跳舞。

      輕輕晃,慢慢搖。

      時光絢爛。

      落日黃沙,輕風晚霞。

      相擁而舞,不知歸路。

      或許有一刻,他們都在想,但愿明天不要來。

      彭野的手機響,把兩人帶回現實。他摸出電話時,程迦看了一眼,是秦槐。

      原來阿槐姓秦。

      彭野走到一旁接起:“喂?”

      “野哥,黑狐明天下午4點左右會到羊湖去。”

      彭野:“消息可靠么?”

      “可靠。”阿槐說,“我托一個朋友找那小姐妹套出來的,拐彎抹角,沒直接問。”

      彭野“嗯”一聲。

      阿槐又道:“聽說不是去打獵的,好像是那小姐妹聽到黑狐打電話。說黑狐這幾天脾氣很爆,但和那男人說話時語氣挺好,商量著買賣的事兒。黑狐很警惕,她可能也沒聽清。”

      彭野:“這個消息很重要。謝謝。”

      阿槐說完,小聲道:“野哥,你得好好顧著自個兒的命。”

      彭野說:“我知道。”

      他掛了電話,回頭看,程迦已經穿好外套,戴上相機。

      程迦說:“回去吧。”

      彭野笑:“不等看星星了?”

      “不看了。”程迦望一眼落下沙漠的夕陽,天要黑了,他和她離群會危險。

      回到營地,彭野對胡楊說:“阿槐那邊來消息了。”

      胡楊:“這么快?”

      “嗯。黑狐明天下午4點到羊湖。”

      胡楊點點頭,蹙眉想了一會兒,問:“怎么辦?”

      彭野瞇起眼睛,說:“今晚,老鄭那邊的線人也會來消息。”

      果然,夜里十點多,老鄭給彭野打來電話,說線人那邊傳來消息,明天下午4點,黑狐會和印度來的買方交接貨物。

      老鄭說:“行動時不知道會出什么狀況。現在活著的人里,就你和黑狐最熟,打交道最久。你得跟著過來,帶上你隊里那小神槍手。”

      彭野道:“放心。――對了,照上次說的,說要的那個人,找到了沒?”

      老鄭:“找到了!”

      到了夜里,眾人準備入睡時。彭野對程迦招了下手,低聲說:“你到我帳篷里睡。”

      程迦問:“桑央呢?”

      “和石頭十六擠一起。”

      程迦看他一眼:“你越來越不要臉了。”

      彭野也看她一眼:“有臉說我?”

      彭野的睡袋里依然全是彭野的味道。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偶有撫摸親吻,但頭一次沒有做.愛。程迦聽到了阿槐電話里的內容,知道明天他會有行動。她也沒撩他。

      兩人裹在一個睡袋里,斷斷續續說著話。

      “明天要行動么?”

      “嗯。”

      “薛非可能要跟去。”程迦說,“他是記者,要一線跟蹤。”

      “嗯。但你不能去。”

      程迦沒做聲。

      彭野收緊她的腰肢,在她耳邊說:“我會分心。”

      程迦說:“好。”

      其實,她知道他有準備,但也知道凡事有萬一。她一貫不信命運待她溫柔,此刻卻前所未有地期待那份憐憫。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需要我干什么?”

      “什么都不用干。”彭野說,“等我回來就行。”

      “好。”

      沒一會兒,程迦朦朧睡去。

      他說要下雪了。果然,夜里就起了大風。帳篷上的帆布呼啦啦地吹。程迦卻睡得很安穩,夢里風聲隱約成了背景,她只聽見他的心跳和呼吸聲。

      她依稀想,但愿明天風平浪靜,但愿明天還有明天。

      第二天一早起來,走出帳篷,冷空氣撲面而來。草地上蒙了一層細細的冰。

      彭野說,老鄭那邊的人已經部署好了,就等著黑狐上鉤落網,他們得去和老鄭會和。

      不能帶著程迦,另外,昨天抓到的那三人也不能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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