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狗樣的。要身材有身材,比張馥還高挑些;要模樣有模樣,臉上棱角分明包裝下走偶像派路線或許能紅;文化程度還不低,胡亂參加科考名次很靠前;軍陣廝殺也算名勇士,關鍵有玩命的勇氣;吃苦耐勞,這全莊人都心里有數;任勞任怨,只要不對上吐蕃人,生性和藹可欺,只要不無故毆打他;背后還有秦家這么個靠山,要走紅難度不大;說起來謝寶啥都不缺,就缺心眼。
你說我打他,他肯定不敢還手;公平武斗情況下我估計還不是對手,可怎么就恨的想跟這家伙決斗呢?
陳世美不一定比謝寶帥,唯獨少人家西門慶那份魄力。
“你姓謝?”
謝寶還點頭,真是在找我忍耐度的臨界點。
“姓云如何?”
“啊?”
還啊,看人張馥當時什么反應,斷然否定,不!
“你說說,到底怎么想的?”實在沒心思干媒婆這副業,一沒外快二壞名聲,可我能怎么辦?
謝寶靦腆,靦腆的和癡呆一樣,還給我指方向,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云家。
“你有信心?”
謝寶心虛的點點頭,“沒。”
“人家姑娘知道你喜歡她不?”
謝寶心虛的搖搖頭,“或許也知道一點。”
“那你挑開了說啊,你找秦家去做媒啊,少找我做這倒霉媒,我見她害怕。”趕緊這會一個媒過去讓丫頭一拒絕,叫咱傻謝寶死了這心,牛羊朱馬的不管姓啥隨便娶一個就修成正果了。
“不到時候,”謝寶頭子露出點笑,不過看起來稍微有點狡猾那種,瓜狡猾。“等些日子。”
“厲害,還知道找戰機,不錯!”深呼吸,修養,貴族修養,“來人哪!給這云謝氏拉下去更衣!”
“我去幫忙!”老四老遠看謝寶被二娘子架走,興沖沖的跟過去搗亂,被我一把拽住,猛抽兩下。
“惟恐天下不亂!怎么不跟了去作坊上?都等了你發紅包過年呢。”達萊清早跑來催促,硬通貨預備了幾大箱子,該是個喜慶日子,大伙都喜歡從領導手里接那么個紅封子。腦袋上摸摸,“趕緊過去,花露水幾家還得你去應付,別嫌麻煩,由你手里接紅包才吉慶,受累,快去。”
老四一臉不爽,“今年輪二女去了,她嫌我長的不喜慶,看的多了年里遭災。”
這二女,說多少次了,對自家人不許這么陰損,前陣小三發了兩天熱,二女硬誣陷是老四看小三時間長,給克的。弄的穎還疑神疑鬼拿了老四的八字對照王家重要人士的生辰跑外面問了神,最后發現老四克錢管家,也就無所謂了,反正她倆又不常接觸。
“別理二女,”拍拍可憐老四脊背,深情安慰道:“看殺豬不?”
“不看!”和二女相反,老四不太喜歡血腥場面,說豬叫的難聽。“今還早,姐夫,帶我去皇家的園子轉轉。”
大冷天去什么怪地方,稀奇古怪的想法。“誰家園子也過年,要不我帶你去看殺羊?”
“殺來殺去的,最不喜歡這幾天,滿世界的牲畜都該死了。”老四拒絕,各退一步,要我帶她去城南的油街看射箭,頭名能拿個裝滿油的葫蘆回去,這些天是最熱鬧的時候,周圍還圍繞射箭舉行一系列的小博彩活動,總有箭法高手趁了年底四處贏錢以籌年資。
每逢大節氣,不同階層間的等級隔閡就不那么森嚴了,有了空閑的世家子弟也趁機跑街上撒個歡,有愛熱鬧的就朝油街這種二流子地方跑,摩拳擦掌的和平頭百姓掙壺油喝,若表現出彩或許還能得個姑娘青睞混個一夜風流啥的。
去吧,既然老四愿意,我也不好說啥,喊二娘子趕緊折騰完謝寶,帶三夫人取道油街。順便考核一下二娘子箭法,說起來這家伙自稱拳腳暗器天下排名前多少名,知道他彈弓打的好,可很少見他擺弄弓箭。
現在就是這么個情形,下人喊老四三夫人,老四回答的利索,老四喊我姐夫,我回答的也利索,各人有各人的稱呼,沒心理負擔,都很自然。
今是來的遲了,直接給馬車放了吏部。車夫聲稱從沒在這么有氣勢的衙門里停過車,索性要在這文、武曲星混雜的地方好好吸取點官樣精華,待車架上不下來;二娘子甩胳膊踢腿的就準備強搶民油,老四還準備了一口袋散碎銀錢給二娘子當彩頭,兩人行前已經商議好了,賺了對分,輸了算老四頭上;二娘子信誓旦旦讓三夫人放心,來啥咱贏啥,雞犬不留。看來咱三夫人對王府第一高手信心十足。
堵的嚴實啊,這還沒進油街就已經舉步維艱了,往來的都大串兜著年貨,偶爾里面傳來幾聲怪嚎,人隊里炸鍋了,一片叫罵,“這小子已經連贏了五天的油了!沒天理啊!”
“高手!”第一反應,二娘子前面拳腳開道,我護了老四朝里面擠,周遭幾個不爽的開口就罵,感覺身后那個五大三粗的嬸嬸還黑踹我了幾腳,反正擠過來了,見光就是勝利。
老四沒遇見過這陣仗,擠過來就有點心慌,周圍這么一簇擁,東倒西歪就叫喚,兩三下擠開了還得殺過去營救,好不容易站前排了還得小心后面的亂掀,趕緊放前面摟住再說,別一會給三夫人弄丟就丟人了。
剛摟定,感嘆老四超級豐盈,就……就見一巴掌抽過來,大媽還喊著:“敢戲耍老娘,打你個登徒子!”
靠,摟錯人了!臉上火辣辣的,反正這會大伙都叫罵,也沒人理會有流氓挨打,滿處擠著才把真老四揪了進前,不爽的教訓一頓,被個年過半百的大媽當登徒子打簡直太沒面子了!“站好!滿到處流氓,到處找你這種小姑娘下手!”
“還小娘子?剛還有輕薄大嬸被打的呢!”旁邊熱心的趕緊給騰個地方讓老四站穩當,還搖頭感嘆世風日下,色魔橫流。
安慰自己,看來那大嬸今打了不止一個,是專門到這種擁擠地方找快感來的,惱的踹二娘子一腳,“看護好!東張西望什么勁!”
“這廝箭法強橫無比,小的怕是遇了勁敵,正在尋思怎么能引他以拳腳分高下,以免辜負三夫人厚愛。”二娘子看著箭靶上整齊一簇羽箭發愁,從我這個層次分析,射這靶子的人箭法平平,沒有二娘子說的那么玄乎。
“小哥看走眼了,”給老四挪地方的熱心人又給二娘子解釋,“你指的這個箭靶不過是個敗北的尋常箭手所射,優勝者的箭靶已經被取下送了油鋪里領獎了。”
二娘子認真的思量一會,點點頭,一臉凝重道:“如此說來,此敵手更為強勁,小的怎生是好!”
“你會不會射箭?”老四有不爽了,腰里摸摸錢袋,還在,“不是夸口你箭法早已超過恩師當年了么?”
“那就是他師傅也不會射!”熱心人沒客氣,鄙夷的掃了二娘子一眼,謹慎對老四道:“姑娘可要小心,每逢這時節,街頭總有騙子聲稱自己箭法無雙,每每你投注給他,卻又輸的身無分文,實在可恨!”
哇哈哈,摟了老四笑成一團,二娘子臉色鐵青就欲同熱心人較量拳腳功夫,又被人家鄙視回來。
正擠的暖和,油店里伙計抗了箭靶出來,后面跟出來個……那誰!拎了偌大個油葫蘆一臉倨傲,出門就朝臨時靶場中間一坐,撇個嘴順了周圍觀眾挑釁,那伙計還旁邊叫陣,猛喊誰敢上前交鋒,不來孬種云云。
還有沒有王法?“二娘子,你上去和他比彈弓,彈弓帶了沒?”
二娘子一臉為難,這明顯犯規行為,人家比射箭,你上去比彈弓,萬一大嬸開了竅上去硬要比胸圍不是就更失敗了?
那也不能看著這家人民脂民膏的壓榨不說,還靶場里混百姓油喝。看來二娘子今天是孬了,每次和這家伙出來都很丟臉。
上面正耀武揚威,一條矯健的身影分開眾人直奔油鋪領名掛號,邊擠還邊罵,什么外鄉泥腿子豈能容你在天子腳下撒野,今射爆你下身之類。
這下有了挑戰的,觀眾叫好聲迭起,一部分是給挑戰者打氣加油,一部分給臺上所謂的外鄉人潑涼水,人群一亢奮,趕緊給老四摟緊,“好好看著,臺上倆騷包沒一個好東西,尤其這挑戰的淫賊,你姐夫恨不得給他大卸八塊!”
“姐夫認識他倆?”老四被我摟的酥軟,扭頭都帶了長喘,強定克制著保持語調平穩,“可掛號的這人模樣挺俊的,臺上坐的那個要是打扮得當也威風凜凜呢。”
“閉嘴!”環了手在老四身上捏了把,這‘呀’的一聲就全癱在我身上了,“看見小子沒?全長安最壞的就這人了,咱倆這謠就是他造的,臭賣羊雜碎的!”
“獨孤復?”老四知道這細節,我專門給她解釋過,尤其刻畫了獨孤復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無所不為的惡劣形象后,老四一直把獨孤復和武敏之當作一個人。
獨孤復這第一箭就帶動了圍觀者的情緒,輕描淡寫這么一扭身,不費力就起了個滿弓;迎面這小風一吹,帶了發絲的綸巾這么腦后一撒,側腦將高挑鼻梁的挺拔弧度給了個十足,看的老四只砸嘴。這廝絲毫不在意風速帶來的偏差,扣弦指這么一挑,羽箭帶了呼嘯撲至靶心,尖頭沒靶心而入,強大的沖擊力硬生生震散末端的尾羽,白霧一般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