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好處,老四在進步。
雖說錢管家的能力毋庸置疑,可有些事他不好做主,穎一撒手,老是覺得家里事情亂糟糟。老四一開始經驗不足,倒是弄了不少亂子,經過這三個月的磨練,到有了幾分家主的意思。
也好,男主外女主內,既然穎讓她妹子來操持,我也懶的過問。反正家里這場面再亂也要不了命,倒也樂得有老四出來幫忙。開春里外都忙,我得操心農交會的事,莊子里春播的一塌糊涂,說起來春天是最不受懶漢歡迎的季節。
周醫生明顯不是懶漢。在確定二位夫人的確有孕在身后,周醫生心里大石落了地,心勁高漲,對自己的醫術充滿信心。春天人愛鬧病,周神醫經過我同意后,像模像樣的在牲口棚外起了個別致的小院子,全才就得有全才的樣子嘛,供奉當了這么多年,終于可以擁有一個固定的診所了。不收診費,全憑愛好,雖然大家習慣了過來請醫生上家去,可擁有個門診算是了個心愿。
大長椅子就放了院子外,一個小小的涼棚里總是燒著熱水,沒事熬上一沙鍋莫名其妙的藥用藥味來營造診所的氛圍,老遠過來不用看路,一路伸鼻子聞就到了。每次從門口過的時候都能愁見里面坐幾個病人,老大娘、老伯伯一臉感激從里面出來。心里嘆息,得病花幾個錢都是小事,別為了這便宜遺恨終身才好。不由的檢討起來,我是不是有點太助漲家里人氣焰了?
可話說回來,莊子里聲望評比的話,周醫生名列三甲肯定沒問題,而莊子附近方圓數十里周醫生肯定是第一,我這會若為民除害砸了這門診不要緊,王家的名聲能為這一下臭幾十年。哲理啊,世間總是充滿擁有一顆善心的禍害,這才是禍害的最高境界,比有心為患者更難提防。
所以和周醫生相比,那些所謂奸佞之輩的道行就差了一籌,看不起他們是有原因的,壞都壞到路人皆知了,還壞個什么勁?遇見這號壞到明處的一定要劃清界線,這不是怕身受其害的問題,關鍵牽扯到做人的檔次。
“人家既然沒惹你,就不用把話說的那么難聽,誰都能動賀蘭敏之,唯獨咱們要暗地里維護。”蘭陵看得開,她認為這個人有用處,越是罪惡多端越好。可關鍵這人太不爭氣,壞事老是圍繞了人家媳婦、姑娘的展開,干別的壞事的本事明顯不夠,沒見過賀蘭敏之的以為他是個發情的種豬,見過的倒是發愁他那身板應不應付得過來。
“我沒說要把人家怎么地,關鍵是他姨媽要他和我多往來,他自己說的。”最近這家伙又出來活動,昨天和秦鈺幾個下館子時候碰見的。碰見也不要緊,可賀蘭敏之竟當了眾人面說皇后娘娘讓他多和我往來交流之類的話,也不知道他是大庭廣眾之下給我面子呢,還是光天化日里給武mm臉上抹黑。
說也不要緊,畢竟兩人就一酸梅湯罐的交情,可坐了秦鈺和鄭弘中間夸我長的可人就有點那啥了,自認還當不起那倆字。秦鈺臉上掛不住了,畢竟是我學生,有人當面惡心我他不能袖手旁觀,要不是鄭弘拉的快,今賀蘭家就得再辦一次喪事。
從我多年的人際經驗看,惹程初這類人不過是皮肉之苦,躺床上幾月到一輩子不等;可惹秦鈺就危險的多了,平時怎么來都沒脾氣,可別過了底線,觸犯了他的原則那辦喪事算是便宜的。
人和人不同,蔫驢踢死人,京城里蔫驢不少,賀蘭敏之這么一路都惹下去,人家最后不說賀蘭敏之如何如何,矛頭直接指向武家,到時候武mm想收場都不容易。
“就讓他張狂,到時候有人實在忍不下去自會下手辦他,那時侯才好看。”蘭陵有她的打算,左右都是她沾光。“若再是有這種事,你只管委屈下來。到時候自有人臉上掛不住,想拉你到把你得罪了,她總得有個補償才是。”
“補償?”我要什么補償?裝委屈的功夫咱天下排前十了,只當練功。盯了蘭陵不松眼,蘭陵被我看的有點不舒服,眼神亂躲,最后實在受不了砸了我一拳。笑道:“心虛,明顯心虛。”
“我心虛什么?”蘭陵整理下表情,拉過甘蔗當擋箭牌橫了倆人中間,“這可是為了篤娃以后好。你以為我喜歡……好!我也喜歡,行了吧!看的人心慌。”
笑了。沒人比我更了解蘭陵,她本身就是個要強的,以前背了竇家寡婦的名號干什么都師出無名,只好一副懶散模樣來消磨光陰。如今好了,不但名正順有了自己的親骨肉,還把竇家寡婦這包袱甩開,連在我跟前都有了借口,反正她干的一切事情都關系到孩子的未來,我跑不掉。
笑過就是無奈,摸摸甘蔗小臉嘆口氣,狠狠的瞪了蘭陵一眼。緩聲道:“也罷,我是沒有機會和你劃清界線了。就奉勸一句,指甲和牙齒先收起來,慢慢來。”
所謂這個慢,我是用旁觀者的眼光來衡量的,只要達到目的,耗費點光陰無所謂。但我沒問她內心里藏了什么目的,怕問,也不好問,希望沒有太宏偉的目標,最好在我承受范圍之內。
“得你這話可真不容易。”蘭陵說完長出一口氣。“你說說,一起這么些年了,我可從不敢把話說透了。要不是甘蔗在跟前,你是不是也存了和我劃清界線的心思呢?”
聽蘭陵這話自己先笑了,擺擺手,“你們古代人有一點不好,太矜持。別的話不多說,既然是給孩子以后打算,我這邊就該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你時刻記清自己是娃他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