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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里都是大好人

      兩口子過日子,再怎么恩愛,畢竟是倆人,有各自的思維方式和處世原則,要說心里一點想法沒有,不可能。日子久了,這想法一層一層的積累起來,總有出火的一天;就象水壺里的水垢一樣,積累的多了,就得清理,要是不清理的話,這壺就完了,過日子也是這個道理。

      原來就常常聽人說,什么什么夫婦倆,自打結婚就沒紅過臉,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離婚了,就是這個意思。同鬧病一樣,一年半載,感冒發燒個一兩次是身體自我清理垃圾的過程,提高自身免疫力,是好事。和穎吵架一樣,偶爾吵個一次,吵完再認真的檢討下自己,只要把握好尺度,不失控就行,也發泄了,也把事情解決了,心里的小意見也平息了,再溝通起來水到渠成。

      穎一哭一鬧,心里的負擔減小了,雖然眼睛腫腫,但說話的口氣明顯的輕松,就連腦子都好用,算計起來比往常犀利了許多。正謀劃著把才買莊子里的佃戶朝王家莊子遷徙一批,家里才增加了千畝的坡地,一旦農忙起來,憑本來的勞力絕對照顧不過來。既然豐河的田地計劃當試驗田,沾公家便宜絕對不能手軟,先把人力資源給自家供足,那邊就由朝廷看著辦。

      直到二女老四倆女娃下班回來,穎還埋頭在佃戶的分配上,頂了倆紅腫眼睛掐掐算算的不可自拔。

      二女伺候穎時間久了,自然看出來穎是大哭過,不敢觸這個霉頭,輕手輕腳,唯唯諾諾,謹慎小心。站了門外拉住我,朝炕上專心算術的穎指了指,詢問發生什么事。

      “沒事,別怕。”我摸摸二女腦袋,“不聽話,亂花錢,叫我打了一頓,打的狠了,下不了炕,只能坐上面發瓷。”說著眼神凌厲的掃了二女一眼,“你也得乖點,小心惹了我不高興,照樣拾掇你一次,夫人就是榜樣。”

      二女點頭,眼珠子亂轉,一臉不相干的樣子。

      鬼的很,小丫頭不相信,嘿嘿。不知道以后和二女吵架是個什么景象,她可沒穎哭的本事,心里硬地很。

      “去,找老四吃飯。給她交代下,平時沒事少往謝寶院子里跑,人家正養傷呢,她沒輕沒重的瞎折騰,多不像話。”老四最近找了新娛樂項目,每每回家,胡亂給我和穎打個招呼,一頭鉆謝寶院子不出來,連吃飯都得喊幾趟。穎最近忙,沒功夫收拾她,我當姐夫的,又不好規勸,只能委托二女說說,估計也不頂用。“哦,等下。順便通知下廚房,謝寶伙食每天加個雞蛋,倆,仨的也成。”

      自從上次莊子里鬧水,為了減少莊戶的損失,家里就把鬧水遭災人家的家禽買了下來,雞了鴨了,好大一群,如今我都沒勇氣進專門養雞的院子。現在正好又趕上今年小雞開始繁蛋的季節,一天光雞蛋就收一小筐子。蘭陵說裝籠子養鬧病,全都是放養,滿院子的亂跑亂飛,可怕很。現在養雞的事情被穎一手抓起,認真負責,容不得一點閃失,院子里下人每天清理打掃的干凈,草木灰硝水定期的潑灑消毒,連雞糞都收集起來捂肥,給明年開春坡上種果樹預備。

      這天氣,雞蛋不好保存,不快吃就得壞。茶雞蛋清早就煮一小鍋,除過老四還孜孜不倦的一天倆,穎和二女是吃傷了,死活不動。幸虧程老爺子稱贊我家的雞蛋味道好,煮成茶雞蛋美味絕倫,不時的派人過來取一點,要不就得發動全民吃雞蛋運動了。再這么養下去,自家里是消化不了了,穎已經開始策劃著用雞蛋換糧食,我則更偏向換錢,長安城大戶人家多,雞蛋緊俏,好商機。

      說到謝寶,其實就右臂骨折,腿腳都是外傷,初時挨打看起來嚇人,床上養了幾天已經好差不多了。昨天已經掛著胳膊在院子里溜達,說閑的無聊,順便還幫了管家照看挖地窖的活,因為莊子上出產多了,再加上專門的蒸餾酒作坊就快投產,原來的地窖規模遠遠不夠用,趁現在趕緊擴大下規模,按管家的說法:弄不好,還得再挖一個。

      老四對謝寶越感興趣,每天都匯報,那臭人越發的臭了。夏天養骨頭,沒法洗澡,不臭等啥?可心里知道就行了,不需要滿世界都宣傳吧?再說了,嫌人家臭還老去騷擾,牙尖嘴利的再打擊一番,幸虧謝寶是域外長大的,沒計較的習慣,要不還非得氣死不可。就這,人家都有點害怕了,早上偷偷叫人打了井水清潔了下,可恨那打水的,一出來就比劃,和大幫人討論一只手怎么洗澡的問題,被我發現,美美毆打了一頓。

      “要不,妾身問問老四的心思,看這丫頭對挨打的那小子蠻上心的。”吃了飯,和穎坐天井里納涼,穎正和我商議遷徙佃戶的事,突然就轉了話題,“按夫君說,又是秦家,又是杜家的幫襯,那謝寶遲早有騰達的日子,不如趁早的敲定一下,免得日后身份拉遠了,再開口可就沒這么容易。”

      我正計算著家里的勞力,猛不丁來這么個話,一時反應不過來,“啊?老四?戀愛自由,家長少管。”

      “妾身當姐的,怎么少管?問夫君意思呢,怎么個想法?”穎小圓扇胡亂扇了幾下,催促道:“怎么樣?妾身去問老四,要成的話,夫君就去提個親。他既然是秦鈺手底下的,沒理由拒絕。”

      要說啊,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后代,臉上傷腫一消,本來面目就出來了,四方大臉,弄眉毛,高鼻梁,典型的北方漢子棱角,謝寶也算是個帥鍋了。再加上身材魁梧,生性豪爽,說話辦事干凈利落,要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我還就有心撮合一下他和老四。可惜了,謝寶又要血洗吐蕃,又要參加省試步入仕途,老四嫁過去肯定過不舒服,我也不愿意家里有個身負家仇國恨的親戚,容易招惹麻煩。

      “才幾天時間,才挨打,傷都沒好,走路都歪歪扭扭,怎么說嘛。再說了,就是感情也得慢慢培養,太著急了不好。”我心里是不愿意,但人家老四要是看對了眼,也不能阻止,要我親自去說就免了。“要不讓她倆先接觸一段時間,這傷一時半會的也沒辦法好,時候還遠著呢。”

      “那像什么話?”穎不滿的看我一眼,“男男女女的打混,一天都失了體面,還一陣子。行就定親,不行就少往來,清白姑娘家,傳出去壞了名聲。”

      咋就這么封建呢?手還脖子底下掛著呢,就是想干壞事,條件也不允許。“你就別管了,能出個啥事?咋就不清白了?都當你呢,老早就養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過的,”環顧了下,院子里已經有蛐蛐叫喚了,晚上點了蠟過來抓兩只,“前天泡的那幾個罐子呢?我記得塞炕底下了,早起咋沒見?”

      “老四拿去裝棋子了,好好的罐子又泡水又抹泥的糟蹋。”穎擺擺手,“正說老四的婚事呢,又讓拐跑了,夫君給個話嘛!”

      啊!老四,陳老四,我和你不共戴天!“嫁,非嫁了去。夫人說啥就啥,沒二話!”三番五次的破壞我養蛐蛐大計,存了什么心思。這罐子一到了姑娘手里徹底報廢,香水胭脂的,別說蛐蛐這么嬌氣,就蟑螂也得熏死。

      “就這么定了,不許再推辭。”穎雙手合十,笑瞇瞇念叨幾句,“這要成了,可是了卻心頭一樁大事,叫小看陳家的都瞎了眼,一頭撞死去。只可憐大姐了。”

      “沒事少感嘆。人家日子過好好的,那點可憐?”穎的大姐嫁了個商人,沒事老是拿出來惋惜一會,好像她陳家的姑娘就該都嫁了有身份的,沒嫁到就是可憐。“別把你自己的想法硬扣到別人身上,身份貴賤是一方面,要你的說法,老百姓還都活不成了。”

      “呵呵,有身份當然是好事,夫君不是也是有身份的人嘛。怎么妾身一說就招惹了您忌諱,按理要生氣也輪不到您啊。”穎理所當然道:“沒身份,沒地位,就得遭人白眼,受欺負也不一定呢,小時候家里受的那么多罪還少啊?”

      當然不舒服。我要是從小就生長在官宦之家也就罷了,但足足當了快三十年的老百姓,半路嫁接到這個小侯爺身上,論感情,還是對平民要深厚的多。最是不喜歡穎這居高臨下的口氣。“和你說這些也不通。都爹生娘養的,身份高低落地那天就定了,和人好人壞的沒點關系。只要是好人就能來往,身份次要的。”

      “怎么就算是好人呢?”穎見二女探頭探腦的偵察,招了招手,“過來坐,天井里涼快,悶房子里多難受,”指了指回屋搬板凳的二女,“這丫頭是好是壞?”

      “好,當然好,咱家里都是好人。好壞這個東西沒定論的,不是人家說啥就是啥,關鍵是看自己咋看。”我起身把軟椅讓給二女,接過她搬的板凳坐了花池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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