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穎翻了個白眼就出去了,但泡茶的時候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氣,比起其他的,這樣的方式當然更容易讓她接受。但繼續待在他身邊無論如何對她來說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談穎決定伺機而動。
于是接下來一整天她便承包了助理兼保姆的活兒,幫忙跑腿打雜復印資料,準備午餐和點心,時不時還得替他聯系一些合作商。因為雪災封路的關系,很多貨不能按時交到對方那里,因此不少合作商的態度都非常差。
談穎被對方兇巴巴地訓斥,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著當個受氣包,要是把沈良臣的生意搞砸了,那她求他的事估計也會一起跟著搞砸。
結果她被合作商們以不同花式罵了一整個下午,掛了電話之后連句話都不想說了。沈良臣倒是沒事兒人似的,還抽空瞥了她一眼,說:“怨氣這么重,這張臉是打算拍恐怖片么?”
“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負能量,別和我說話。”她趴在桌子上一臉郁悶,有氣無力地沖他擺了擺手。
沈良臣沒再理她,低頭忙自己的,他這一整天也沒閑著,午餐也不過匆匆吃了幾口就先回了辦公室。談穎抬眼看著他專心工作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就和當年他用心應付高考的模樣相重疊……看得出來他很拼。
她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這些事怎么會讓你親自來處理?”雖說他在盛世不得勢,但好歹也是副總,這些問題如果底下的負責人都解決不了也太說不過去了,更何況馬上就要春節了,他反倒被派來這么偏遠的地方?
這話大抵問得很不合時宜,因為沈良臣并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沉默了會,“這里從設廠之后一直沒盈利,年前忽然又有大批員工離職,加上雪災封路……這么大個爛攤子,當然誰也不想接手。”
他說完諷刺地笑了下,那笑容莫名地讓談穎覺得很不舒服。
她愣怔地看著他,忽然見那人抬頭看過來,兩人目光交匯,他幽深的眼底永遠藏著讓人讀不懂的情緒。最后反倒是他率先避開她的目光,反問道:“怎么了?”
“好奇而已,有種看落難王子奇遇記的感覺。”談穎話里刺刺兒的,低頭又處理自己眼前的工作,心里卻微微有些不平靜,她剛才一定是魔怔了,有一秒鐘居然覺得他笑得很凄涼?
可這種神情怎么可能出現在他臉上。
雖然猜到一定是沈寶意從中作梗故意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丟給他,但是這一切和她都沒關系了,他怎么樣都輪不到她操心。
果然沈良臣馬上又恢復了那種淡漠地毒舌模式,“很高興取悅了你,敬請期待王子翻身記,或許很有趣也說不定。”
談穎見他眸色冰冷,想了想終究是沒再刺激他。
***
沈良臣要面對的的確是個爛攤子,談穎能幫他處理的也不過是些簡單的瑣事,等她忙完手邊的事情,見他還在拿著電話聯系其他人。但事情似乎比他們想象的要麻煩許多,不管出多少錢他聯系的那些當地運輸隊都拒絕了。想來也是,封路的問題不好解決,他想另辟蹊徑哪有那么簡單?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外面卻到處都是明晃晃一片,談穎已經幫不了他什么了,干脆圍了圍巾跑出去。
她就在辦公樓前堆雪人,今年冬天特別冷,她卻好像什么都沒來得及做冬天就要過去了。從前沈良臣也會陪她做這么幼稚的事情,那時候他沒現在這么忙,她也沒這么多煩惱,他們雖然依舊會吵架,但卻比眼下快樂多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那些記憶現在回想起來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雖然那個人離她只有一窗之隔。
談穎才剛堆了一半沈良臣就走了出來,他站在臺階上穿大衣,看起來表情凝重。他的目光略略拂過那個還未成型的雪人,卻還是對她說:“走吧。”
談穎也沒問要去哪里,拍了拍手套上殘留的雪花就急忙跟上他,走了一半路還是回頭看了眼孤零零的小雪人。
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場雪了,她到底沒能和從前一樣有機會再堆個雪人――
沈良臣帶她去的是一家餐廳,這里的條件自然不及青州但看起來環境也非常好,一看就是用心挑選過的。談穎猜想沈良臣一定是約了什么人,果不其然兩人推開包間門,早有人等待在里面。
“沈總。”對方是個中年男人,但看起來風度極好,見兩人進來急忙起身同沈良臣握手。
沈良臣的態度也不倨傲,臉上始終帶著禮貌微笑,“張總,好久不見。”
“哎,確實挺久了。”張總握著他的手沒松開,一副感慨頗深的樣子,“說起來也是緣分啊,居然會在這碰到。我還以為春節苦哈哈加班的只有我一個人呢!”
“您這是貴人事忙,我怎么能和你比。”難得沈良臣也會有嘴巴這么溫和的時候,談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餐桌上就是兩個男人敘舊和談論時局的時間,談穎完全插不上話,干脆就專心吃自己的,來之前她還以為沈良臣約對方是談工作的事呢。
飯局進行了二十多分鐘,終于聽到沈良臣狀似無意地提起,“對了,上次我還聽姐姐提起你,說張總非常仗義又交友廣闊,是個非常值得交心的朋友。”
“哪里哪里。”張總一聽沈寶意的名字整張臉都紅透了,眼神都開始變得不一樣,“是沈總她謬贊了。”
沈良臣眼底浮起幾分笑意,卻隱隱又有些冷淡,“她倒是一直都對你贊賞有加,不如下次約了一道吃個飯?”
“真的?”張總表現得激動不已,坐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可沈總她那么忙,哪里有空。”
“說起來也是,她最近確實非常忙。”沈良臣說著還露出一臉擔憂的樣子來。
張總馬上就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