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點就行了。”
“就這樣?”
“嗯。”
“太好了。”理發師先生高興得有些詭異,“我最喜歡自由發揮了。”后面一句話接近自自語,默笙也沒太在意,等到又一個多小時后
默笙瞪著鏡子里的人,怎么會?
“怎么這個樣子?”參差不齊的像被什么動物啃過。
“你覺得不好看?”理發師氣勢洶洶地瞪著她,右手剪刀寒光凜凜,左手吹風機呼呼助威。
“呃不是。”默笙立刻威武能屈,“其實,仔細看看很不錯。”
“真的?”理發師先生懷疑地望著一臉真誠的默笙,“你覺得哪里好?”
哪里好?梳和不梳效果一樣算不算好?
“嗯那個,很藝術,對,很藝術。”想起店名,默笙很肯定地點頭強調。
“真的?”這個“真的”可是完全不同的語調了,理發師先生得意得連頭發都要飛起來了。
大手一揮,職業兇器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你的頭不要錢了。”
她的頭不要錢?聽起來怎么這么血腥,默笙小心翼翼地確定:“你是說我不用付錢?”
“對,免費。”
“為什么?”默笙愕然。若不是理發師先生的表情太過不可一世,默笙幾乎要懷疑他是剪壞了不敢收錢了。
理發師搖頭,一副沒人理解的落寞。“你難道不知道藝術是無價的?所以在我店里,只有剪壞的頭才要收錢,因為那是失敗的作品而不是藝術”
很藝術的邏輯,因為聽的人完全不懂。
在被理發師先生成功洗腦前逃出來,默笙很自覺地靠邊走,一路上忍不住頻頻往路邊商店的櫥窗里看,櫥窗里的人也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愁眉苦臉地望著她。
瞪著玻璃,越想越好笑,默笙忍不住笑出聲。
路過的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很難想象有人頂著這樣一頭頭發還這么開心。
“小姐,你要不要進店里看看?”
店員小姐熱情的招呼聲響起,默笙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人家櫥窗里的模特看很久了。她發呆的時候喜歡盯著一個東西眼珠一動不動,以前以琛就經常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好啊。”默笙有點不好意思地在店員殷勤的笑容下走進店里。
店里賣的是一個知名品牌男裝,默笙本來只是隨便看看,卻在一件風衣前停住腳步。
很簡單的款式,以琛喜歡的顏色手不由自主的摸上領子,想象要是以琛穿著,一定很好看。
“小姐幫男朋友買衣服哦?這是今年的最新款哦,現在打八折,只要三千二。”
默笙聽得一愣,好貴,幾乎是她一個月的薪水了,她身上哪里帶了這么多錢。向店員小姐抱歉地搖頭,店員小姐和善地笑笑。
走到店門口,還是覺得舍不得,這件衣服真的很適合他。默笙忽然想到了以琛曾給她的卡。
快步走回去。“這里可以刷卡嗎?”
“唰唰”的聲音停止。“小姐,請在這里簽字。”
拿起筆差點習慣性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幸好及時想起這是以琛的卡,應該簽“何以琛”。
何以琛寫過很多次的名字。
有次她跟以琛賭什么氣呢?不太記得了,只記得一個人上自習,帶的是高等數學,做著題,明明是開草稿的,等她回神,紙上已經滿滿地寫著“何以琛”。
然后身后突然響起以琛的聲音。“默笙,你寫錯了。”他看著她,眼睛在笑。
“哪有?”被抓到的羞愧立刻沒了,拿起筆一筆一畫地寫給他看,“何以琛”,哪錯了?
“筆畫順序錯了,‘何’右邊的‘可’應該先寫里面的‘口’,最后才是豎勾來,再寫一遍。”
她一定被他的一本正經唬傻了,居然真的拿起筆,認認真真地準備再寫一遍。直到寫完了一個“何”才反應過來。“何以琛,我為什么要寫你的名字!”
默笙將簽好的單子遞給店員,店員微笑的把袋子給她:“歡迎下次光臨哦。”
往事的回憶讓剛剛好點的心情又開始回落,走出店門,默笙茫然而立。
昔日的甜蜜已經遙不可及,現實的悲哀卻寸步不離,什么時候他們才能重拾昔日的幸福?而這樣反反復復的心緒,又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停止?
想著以琛不會這么早回去,默笙在街上解決了晚餐,八點多才到家。
打開門,屋里果然一片漆黑。
摸索電燈開關的時候,低沉的男聲響起。
“回來了?”
“以琛?”沒有心里準備的默笙被嚇了一跳。
聲音是從陽臺上傳來的,以琛高挺的身軀背對著她,沒有轉身。
彌漫在他們之間的空氣有些壓抑。
“為什么不接電話?”以琛沉沉地問,指間燃著一點紅亮。
什么電話?手機?默笙從包里拿出手機來,發現早關機了。“手機沒電了。”
沒電了?是這樣。以琛好像突然放松了下來,聲音頓時帶了點疲倦。
“你早點去睡覺吧。”
“嗯。”默笙應了一聲,想了想,下定決心似地說:“以琛,我有話和你說。”
“說什么?”
默笙咬下唇說:“我覺得我們這樣子不像夫妻,我們”
“是嗎?”以琛微帶嘲弄地說,“那夫妻應該是什么樣子的?這方面你應該比我有經驗得多。”
身后良久沒有聲音,以琛熄滅煙,回頭,三四米遠的地方默笙提著袋子站在那兒,唇抿得緊緊的,臉色蒼白。
“我幫你買了衣服。”默笙盯著地板,輕輕地說:“不過是拿你的卡刷的,你要不要試試?”
猛然襲上心頭的刺痛讓以琛下意識地握緊了拳。
那么多日子,他所幻想的也不過是有一天默笙能重新站在他面前,伸手可觸摸,不再是幻覺。如今她已經真真實實地站在他面前了,他還奢求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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