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梅!”默笙驚愕于她一副自我厭惡的神色,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她怎么變成這樣的呢?
蕭筱反射地甩開她的手,默笙一愣,氣氛尷尬而沉默。
“你變了很多。”半晌默笙澀澀地說。
“是的,還記得大一的時候我暗戀過一個人嗎?”蕭筱冷漠地敘述自己的故事。“有一天我告訴他我喜歡他,他接受了,但他不愛我,然后少梅死了,我現在是蕭筱。”
三兩語,蝕骨穿心。默笙一陣心痛,什么都問不出口了。
過了一會,蕭筱冷諷地說:“你倒沒怎么變,還是一副虛情假意的樣子。怎么舍得從金光閃閃的美國回來的?”
這話多少傷了默笙,但想一想畢竟是她理虧在先。當年一聲不吭就走了,七年杳無音訊,是她對不起她們的友情。“那時候,我是走得太匆忙了”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蕭筱打斷她。“這些話你應該向何以琛說。”
何以琛?怎么會扯到他?默笙想起那日他和以玫儷影雙雙,“我想他并不在意”
“不在意?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無情無義沒心沒肺?”蕭筱的聲音激動起來,“你剛失蹤的那幾天,他找你找得快要發瘋,后來干脆整天在宿舍樓下等,可是他等來了什么?”蕭筱目光冷冷地指責她。“來了幾個人把你的東西都拿走了,然后告訴他告訴我們,你已經去了美國,可能永遠不會回來。”
“默笙,你真狠。”蕭筱頓了頓說,“我永遠忘不掉他當時的樣子,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絕望到了極點,叫人都不忍心看,他是那樣高傲的人,居然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默笙聽得渾渾噩噩,這些事情真的發生過嗎?
“也許他是內疚”
“趙默笙,拋棄他去美國的是你,該內疚的也是你。”
“少梅,你不明白”
“我有眼睛會看。”
默笙停住不說了,所有的人都以為是她拋棄了他嗎?明明不是啊!
明明是他說那樣的話他說他不想再見到她,他說他寧愿從來都不認識她,他叫她滾得越遠越好
明明是他!
告別蕭筱,默笙走在初夏的街道上,腦中仍回響著蕭筱的話。
“他后來一直一個人何以玫?她不是他妹妹嗎?”
他們竟然沒有在一起,那她當年離開又是為了什么?
他又是為什么要說那樣的話?
攤開手掌,掌心里穩穩躺著的紙片上寫著“袁向何律師事務所”的地址。
蕭筱說:“也許你需要。”
她不是特意來的,她只是路過。可她畢竟已經站在“袁向何律師事務所”里了。
接待她的小姐抱歉地微笑:“何律師不在所里,請問你有預約嗎?”
默笙說不清自己是失落多些還是輕松多些。“沒有。”
“那你有什么事情嗎?我可以幫你轉告,或者”小姐看向時鐘,“你在這里等一下,何律師也快回來了。”
“哦,不用了,我下次再來。”默笙走出兩步又回頭。“這是何律師的錢包,請你幫我轉交給他,謝謝。”
這就是結果吧。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阿笙,你在國外工作和國內工作感覺有什么不同?”快下班了,雜志社的人也無心工作,閑聊時突然問起。
“呃。”默笙四處張望一下,見頭頭不在,“薪水高很多。”
希罕!吃不到葡萄的同事們立刻鼻孔出氣表示不屑。
“你在那邊有沒有受到歧視?”
“多少吧。”
“其實這也沒什么好在意的,香港人還不是看不起大陸人!”大寶從香港回來后感受頗深。
“當自己真的遇到就不會這么想得開了。有次我老板就當著所有同事的面說中國沒有真正的藝術家。我一聽氣極了,從來沒有那么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是中國人,當場就指著洋老頭的鼻子說,你懂什么中國藝術,我們中國人玩藝術的時候你們美國人還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真猛!有氣節!”同事們紛紛拍手,贊口不絕,然后一齊問她:“后來你是被什么借口炒掉的?”
“”默笙哭笑不得,“老美雖然自大,度量倒還是和身材成正比的。后來有一天老板居然拿著不知道哪弄來的文房四寶來找我要我寫幾個中國字,說他要掛在客廳。”
“哇,真的假的?”
“阿笙,你的字能看嗎?”
“哈,我露了一手鄭板橋的絕活,先把墨汁統統倒在宣紙上,再裝模作樣勾勾弄弄了半天,把那些美國人唬得一楞楞的嘆為觀止。不過說實話那幾個字要不是我自己寫的我絕對看不出是什么。”
“你寫了什么?”
“爾乃蠻夷!”
噗嗤!有個同事噴茶。
一片哈哈聲中,遠遠的有人叫:“阿笙,有人找你。”
默笙轉頭,被譽為花仙子花癡仙子的小紅八婆兮兮地跑來。“在會客室里,好英俊好冷漠好有味道的男人哦。而且一看就是那種事業有成的都市精英青年才俊哎,阿笙,你剛剛回國就泡上了這種好貨色,真人不露相哦。”
花仙子的話能信豬都能在天上飛了,一般而她的話要除以二,有時候還可以乘上負數。
不過默笙十分好奇,她才回國不認識什么人,誰會來找她?
絕沒想到是他!
會客室里背對她立在落地窗前的英挺男子,竟然是何以琛。聽到開門聲,他回頭,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沒有一點起伏。
花仙子總算沒有夸張,他的確英俊不凡,氣宇軒昂,剪裁合體的西裝襯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以前一樣的自信沉著,但又多了幾分凌人的氣勢。
她完完全全地說不出話來。
而他神色鎮定從容不迫地點頭致意。“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