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點頭說好。因為大衣偏寬,他整理了一下袖子,酒精的緣故,他臉頰有些紅,但眼底是清醒的。
羅青山:“你們都喝了不少,我送你們吧。”
“不用。”沒等裴然開口,云老師就先拒絕了,“沒醉,你玩你的去。”
裴然和云老師一同離開包廂,沉默地上了電梯。
快到自己樓層時,云老師突然道:“其實班里這么多人,我最擔心你。”
裴然一怔,轉過頭看他。
云老師依舊望著前方,電梯門劃開,他摸摸自己的頭發,說話緩緩的:“這下好了,我放心退休了。”
裴然忽然想起高中時,云老師也是這樣看著前方拍拍他的肩,說處分下來了,以后那些人不敢了,好好學習,不要分心。
說得簡簡單單,沒有批評沒有責罵,更沒有糾正他。他那不被常人接受的性向,放在老師眼里仿佛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直到云老師走出電梯,裴然才張開口,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在身后鄭重無聲地朝他鞠了個躬。
裴然刷卡開門時,浴室的門也正好拉開。
熱氣爭先恐后地從里面逃出,嚴準赤著上身,下面隨便套了件寬松的黑長褲,濕著頭發走出來。
兩個門挨得近,他們幾乎是迎面撞上。
嚴準鎖骨附近還沾著水,身上是酒店沐浴露的味道,陌生好聞。
見他回來,嚴準先是挑了下眉,沒等裴然有什么反應,他先俯下身靠了過去。
裴然站在原地沒動,嘴巴下意識張開一些。
預想的吻沒落下來,嚴準垂眸嗅了嗅他:“喝酒了?”
“……”裴然默默抿唇,“就一點點。”
“不止,我都聞到了。”嚴準站直身,“你這衣服……”
“我穿錯了。”裴然說,“出門的時候燈太暗,我馬上脫。”
嚴準剛睡了個飽覺,心情很好。他伸手攔著裴然脫衣服的動作:“別急,再穿會兒,喜歡你穿我衣服。”
裴然直到洗澡時才脫下這件大衣。
嚴準躺在床上講電話,教練打來的。他望著椅背上掛著的衣服,有一搭沒一搭地應電話里的人。
聊完正事,教練問:“你那怎么一直有水聲,在泡溫泉?”
嚴準說:“裴然在洗澡。”
“……”
教練匆匆撂下句“不打擾你們了”就掛了電話。
嚴準也懶得解釋,隨手把手機丟到一邊,從包里翻出ipad,坐到床頭點開收藏夾,隨便挑了一場自由人視角的比賽看了起來。
看到第二場比賽,裴然才從浴室出來。他把換洗的衣服塞進行李包,躺到了嚴準旁邊。
可能班長分配有誤,他們房間是大床,兩人也沒想著去換。
嚴準看比賽時一向認真,但此次他格外沒耐心,進度條拖了又拖,終于忍不住轉過頭去,對上裴然的視線。
裴然洗了頭,還在浴室里吹干了,頭發塌軟。自上了床后,就一直抬著眼在看他。
嚴準覺得有點好笑:“看什么?”
裴然似乎有點走神,良久才應了一聲:“你。”
感覺到他情緒不對,嚴準關小平板的音量:“怎么了。”
裴然抿唇又松開,幾次后,他問:“……高中怎么不來認識我?”
嚴準被問得猝不及防,嘴角不自覺地繃緊。
裴然說:“我一直以為那些課本和校服是其他同學給我的。”
嚴準稍頓,眸光輕輕動了一下。
為什么不說,是因為他那時還不夠確定。
不確定他送這些東西,到底是無用的同情心泛濫,還是因為別的其他什么情感。他沒有經驗,不知道怎么樣才算喜歡一個人。
“不過我很開心。”裴然輕聲說。
嚴準說:“什么?”
裴然視線撇開又收回來,眼神害羞又坦蕩:“……知道送那些東西的人是你,我很開心。”
ipad被徹底關閉,被擠到了大床邊緣,眼見就要掉到地毯。
嚴準把裴然按在床上,兩腿分開跪在裴然腰側,用手扶著他的臉,垂著頭重重地吻他。
唇瓣被反復啃咬,舌尖輾轉,一些細微又曖昧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
裴然總覺得自己在下次接吻時會表現得更好,可他每次都沒有。他還是被親得缺氧亂哼,呼吸沉亂,只是這次嚴準并沒有放開他。
衣擺被掀起的時候,裴然只覺得渾身發燙,額間都鬧出了汗。
嚴準終于結束了這個吻,裴然重重地喘著氣,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嚴準問:“怕癢嗎?”
裴然半睜著眼,沒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一點點。”
話還沒說完,嚴準忽然抬起他的下巴,親在了他的喉結上。
裴然身子一僵,渾身跟過了電似的麻。
這段時間,裴然每周六都會去tzg基地住,他們經常接吻,但除了接吻之外的其他事從來沒做過。
嚴準每次都很克制,因為洗涼水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可是現在,只是不小心開了個口子,再往后的就收不住了。
直到門鈴聲響起,把嚴準的理智稍稍拉扯回一些。
他挺直背,看清裴然的模樣,喉嚨不自覺地發緊。
裴然的衣擺被他推到了脖子,一片白皙里有幾處粉紅印子,是剛剛弄出來的。松垮的褲腰也因為動作而往下褪,露出一截白色的內褲邊緣。
他嘴唇被親紅,臉蛋漫著血色,垂下的眼睛里一片潮濕。
門鈴又響了幾聲。
嚴準做了個深呼吸,啞著嗓子說:“我去開門。”
在他起身的那一霎,裴然忽然伸腿去勾他。
裴然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嚴準回頭重新摁住了,他一邊手撩起裴然的頭發,親了一下他的下巴:“你知道用腿去勾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么?”
裴然心臟怦怦跳個不停,他慢吞吞地點頭:“知道。”
門外的人見房內無人響應,干脆用手敲起了門——
“裴然!你在里面嗎?”
是羅青山的聲音。
裴然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抬頭,就被嚴準握住脖頸,重新吻回去。
敲門聲仍在繼續。
“我是羅青山。”
“我有事找你——”
“裴然??”
……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終于沒了聲音。
房間地毯上,男生的衣褲隨意疊在一起。
裴然曲著腿坐在床頭,低頭攥著嚴準的手腕,血色一路漫到耳根:“行了,可以了……嚴準。”
嚴準一邊親他,一邊伸手去拿桌上的東西。
他把方正的包裝遞給裴然,低啞道:“裴老師,幫我戴。”
裴然臉蛋倏地更紅了,他低著頭,撕包裝的手都有些抖,好不容易撕開,又半天都沒戴好。
“抱歉。”裴然聲音發軟,“我沒戴過……馬上。”
嚴準一頓,握住他的手:“沒戴過?那你之前……”
“沒有過。”
嚴準:“……”
裴然說:“我有點潔癖。”
嚴準反復吞咽幾次,低著嗓子直白地問:“我可以,他不行?”
“……”裴然沒吭聲。片刻,他抬頭說,“……戴好了。”
嚴準沉默地低頭去吻他的膝蓋,短暫地閉了閉眼,呼吸完全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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