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不由得一噎。
蕭鳴玉往前走了兩步,擋在了自己賢妃身前。
南雪音在蕭攸瀾身后看過去,這會兒再見,蕭鳴玉的衣裳明顯是換了一套,左邊臉上有一個不那么顯眼的紅印,雖然用脂粉很努力地遮掩了,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也就是說,在客棧,面對晏稚容和她的父親,蕭鳴玉挨了一巴掌,估計還挨了別的,不然為什么換衣服?
不過現在,他和賢妃重整旗鼓,進宮來了。
蕭鳴玉的目光掃視過來,看見蕭攸瀾,也看向了南雪音。
視線在她臉上短暫一頓,似乎是在懷疑她的身份。
“陛下如何了?”
門外,康王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在他身后,宗太后也慢半拍趕到了。
南雪音幾個月沒見他們,康王還是老樣子,宗太后看得出來更蒼老憔悴了些,看來這段時日,她在宮中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康王與宗太后都去病床前看了永征帝一眼。
見他們兩個來了,賢妃終于緩過神來。
她抽噎著,簌簌落下淚來,開口訴說:“剛才太子殿下說我哭成這樣,好似陛下已經駕崩……可是殿下怎會不知,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陛下了啊!我也是關心則亂……如今宮里宮外,都聽太子殿下一人的話,太子殿下沒點頭,我竟然連陛下一面都見不著……”
說話間,她拿起手中帕子擦拭眼淚,極盡凄楚哀婉,“我知道,雖說我算得上是殿下的半個母親,可是殿下心中始終只有柔懿皇后,并不認我……我知道,我是比不上柔懿皇后,可是捫心自問,我一直恪守自己的本分,不知為何,殿下始終防著我,避著我,如今,連陛下都不許我見。今日倘若不是鳴玉正好在京中,說要來給父皇請安,我都不敢過來,也就不知道陛下竟病成了這樣……”
蕭攸瀾語氣冰涼,“賢妃娘娘如今可真是越來越能善道。賢妃不曾生育孤,也不曾養育孤,拋開這些不談,賢妃連個中宮皇后都不是。倘若這就要讓孤追著喊著尊稱母親,那這宮中,孤的母親可不要太多了。”
賢妃臉上頓時一白。
蕭攸瀾接著道:“賢妃娘娘又說孤不許你見父皇,到處打聽打聽,孤有沒有下令禁足,有沒有派人封鎖你的寢殿?都沒有。賢妃娘娘何必往孤的身上潑臟水?”
“我……”
“最后說到四哥,”蕭攸瀾勾起一側唇角,“孤倒是很想問一問,四哥究竟是為什么來了奉都?得了陛下的傳召?還是要來述職?四哥是想要來給父皇請安,還是想要讓父皇幫你解決麻煩?”
蕭鳴玉被這一句一句逼問得面如土色。
南雪音忽然側目看向身旁的蕭攸瀾。
過去她其實覺得有一點奇怪,因為蕭攸瀾太干凈了,她見識過的官場從來都是私相授受,充斥著權色交易。
南雪音覺得,蕭攸瀾與這樣一個地方格格不入,她總覺得他把控不住。
但是她這時候意識到,蕭攸瀾只不過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他有手段,頭腦也清醒。
他是那種值得被所有人愛戴的政治家。
賢妃一聽兒子被冷嘲熱諷,一咬牙,又哭起來:“那么太子殿下不妨說一說!上回我見陛下時,陛下還是好好的,今日一見,怎么突然昏迷不醒了呢?”
蕭攸瀾冷冷道:“太醫都在這兒,父皇究竟為何昏迷不醒,賢妃盡管問太醫,不必含糊其辭,說得好像是孤害得父皇。”
宗太后也是沉聲開口,問:“太醫,陛下的身子究竟如何?”
那太醫回話,也照樣是那一句“郁結于心”“上了年紀”。
宗太后沉思不語。
賢妃卻道:“如今闔宮上下都已盡在太子殿下的掌握之中,陛下如何,太醫怎么說,不都是太子殿下一句話的事兒?”
此一出,殿內眾人紛紛朝她看了過去。
南雪音也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