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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9章 后面有人

      電話里叮囑李學武千萬不要因噎廢食,耽誤了正經工作。

      在他的眼里,李學武出去打短工賺名聲都可以,但絕對不能讓自己家里的田地撂了荒。

      李學武一再做出保證,并且及會在晚上跟他匯報具體的工作,這才算是作罷。

      剛剛吃了中午飯,他也沒休息,帶著彭曉力上車出發,直奔市紀監。

      向允年通知的會議召開地點就在市紀監,這充分說明了案子的性質已經發生了變化。

      而等李學武到了會場以后,果然看見看見余大儒和鄭富華坐在一起。

      好家伙,紀監、保密以及工安全都到齊了,還是向允年主持會議,這個案子指不定歪到哪兒去了。

      “嗯,人都到齊了,咱們開會”

      向允年看了一眼李學武,又給鄭富華點了點頭,便開始介紹案件情況。

      李學武一邊聽著,一邊打量著會場的與會人員。

      余大儒帶了三個偵查員,紀監這邊的人多一些,有五個干部,唯獨分局這邊的人少,只有刑事組負責人。

      很奇怪的是,賴山川不在現場,治安組負責人也不在。

      “我們針對趙子良的情況進行了摸底調查,結合工安這邊給出的結論顯示,仍然有經濟漏洞”

      向允年通報道:“保密部給出了一條重要調查線索,那便是杜小燕的消費情況,以及其家人的經濟狀況,遠遠超出了她同趙子良的經濟能力范疇”。

      “我們針對杜小燕的這一情況向信用社發起了紀監調查,并且根據已經掌握的實際情況,對信用社副主任韓路遙進行留置詢問,協同保密部對杜小燕進行了羈押處置……”

      李學武一邊聽著一邊做著筆記,在本子上勾勒出幾個關鍵人物的關系圖以及重要嫌疑問題。

      韓路遙被留置詢問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問題,針對這個案子也有牽扯。

      杜小燕的情況有些詭異,她是被保密部羈押,而不是分局那邊,一定是分局那邊哪里出了問題。

      余大儒能出現在這里,鄭富華也能坐在這里開會,就說明他們三方是有過溝通的了。

      這個案子的影響力被三方把控住了,沒有再往上提級辦理,成了協作辦理,這對于幾方來說都是件好事。

      尤其是對鄭富華,他是這個案子的主管領導,牽扯出這么多的問題,能掌控主動權就是勝利。

      “我們以韓路遙為突破口,針對杜小燕的問題進行了專項攻破工作”

      向允年通報道:“在審查期間確實有調查出韓路遙的問題,但杜小燕的問題更大”。

      “就韓路遙交代,杜小燕成為財務會計以后,賬上是一直都有虧空的,多少他不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

      余大儒立著眉毛插話道:“他是信用社的副主任,他不知道自己單位賬目的虧空?”

      “我們也是這么認為的”

      向允年并沒有在意他的插話,繼續說道:“從韓路遙主動維護和幫助杜小燕打掩護這一點猜測,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韓路遙還交代了一個關鍵問題,他說信用社里的賬目是在最近一兩個月慢慢做平的”

      “杜小燕做的很隱蔽,甚至連他都不清楚賬目是什么時候平的,更不敢想賬目跟詐騙案有關聯”。

      “必然有關聯”

      李學武看著手里的關系圖,敲了敲鉛筆,說道:“基本上可以確定調查方向了”。

      “是這樣的”

      向允年點頭說道:“韓路遙此前以為害怕承擔責任,所以一直都沒敢說這一部分”。

      “他這不僅僅是瀆職了”

      鄭富華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包庇,是故意隱瞞犯罪事實”。

      向允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服氣呢,覺得是韓路遙的惡意包庇給案子帶到了歧途。

      情況好像確實如此,如果當初在詢問他們的時候,韓路遙能主動說出這個問題,那分局的調查方向就不會死追著趙子良不放了。

      明明知道杜小燕跟趙子良是夫妻,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燈下黑的杜小燕有問題。

      “就韓路遙交代,杜小燕的歷史問題很多,還結過婚,有過傷害案件,跟很多干部有著不清不楚的來往”

      向允年看著幾人說道:“今天請諸位過來,就是想把這個案子辦清楚,辦明白”。

      “我在這里表個態”

      鄭富華聽出了向允年話里的意思,率先開口說道:“有涉及到分局的干部,我絕不姑息養奸,堅決處理”。

      “謝謝鄭局理解和支持”

      向允年很是認真地道了謝,隨即對余大儒說道:“一會兒還要請保密部的同志幫忙,跟我們紀監一起去請幾個人回來協助調查”。

      他這話說完,鄭富華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許多,他早就有所察覺,猜測可能是分局的干部牽扯到了其中。

      沒想到紀監這邊真的查出了問題,從指派保密部協助執行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不信任分局這邊了。

      李學武也看出了問題所在,觀察了鄭富華幾眼,沒看出他有什么問題,這才放心。

      如果牽扯到了鄭富華,那這個案子可真是捅破天了,在當前的形勢下,很容易炸鍋的。

      要真是壓不住蓋子,李學武才不會沾這個風險呢,他隨時準備撤退。

      余大儒盯著這個案子有他自己的原因,前幾天同分局協助辦案吃了賴山川的冷臉,心中早就憋著火氣呢。

      要不是李學武從中斡旋,給了他壓力,又介紹鄭富華同他見面,這件事非要鬧的沸沸揚揚不可。

      “保密部的人隨時待命”

      他對著向允年說道:“杜小燕就在樓下,全程有我們的人看押,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聽他如此說,李學武便是微微仰頭,看著對面鄭富華的臉色又嚴肅了一分。

      這賴山川到底對余大儒做了什么,怎么惹出了這么大的火氣。

      不死不休嗎?

      “那就這樣,咱們兵分兩路”

      向允年看向余大儒說道:“您辛苦一下,跟我們的同志一起行動”。

      說完又看向李學武和鄭富華,說道:“辛苦二位領導移步審訊室,咱們再審杜小燕”。

      “我就沒必要參與了吧”

      李學武看了站起身的余大儒,以及坐在那里的鄭富華說道:“這個案子基本上已經清晰明了了”。

      “不,這個案子才剛剛開始”

      向允年很是認真地看著李學武,說道:“請你來就是作為審訊力量進行支持的,我們的任務很艱巨”。

      他看得出李學武的猶豫,也清楚李學武在顧忌什么,當著鄭富華的面,直道:“市里已經知道這個案子了,叮囑我們要查個水落石出,給人民一個交代”。

      得,問題都已經抬到這么高的位置了,李學武想不答應都不成了。

      今天接了電話之所以趕過來,他就是想看看這個案子能牽扯到誰。

      如果問題不大,能撈一筆是一筆,反正都是白撿的便宜。

      可要是壓不住的火,他絕對不招惹這個是非,別狐貍沒打到,惹了一身的騒。

      向允年能這么說,就說明問題還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也證明李學武是能夠參與的。

      “那就看看這位會計兼出納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如何算計這么大一出戲”。

      李學武不是沒見過杜小燕,在分局同賴山川對她和韓路遙做過詢問調查。

      當時他就有所懷疑,只是這個案子在賴山川的手里,他只是作為審訊和研判力量輔助。

      尤其是當時的案件調查方向被對方布置的陷阱牽扯的很明確,就算是他提出異議,也沒人相信。

      在最后他也不是沒提出要調查杜小燕和趙子良的經濟情況,可分局的調查重點放在了趙子良的身上。

      確實,真就查出趙子良有問題,更加佐證趙子良殺人潛逃的能力和動機了。

      李學武多雞賊啊,見著賴山川一力要把趙子良作為案件嫌疑人進行調查,又怎么會去蹚渾水。

      今時不同往日,案子最終落在了紀監的手里,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如果說詐騙案和殺人案的情況重大,放在分局手里是應該的。

      即便是趙子良有違規情況,那也是紀監配合。

      但現在紀監主導案件調查,很能說明這個案子出現了大問題。

      不是杜小燕的問題大,就是辦案人員的問題大。

      時隔一周,再見杜小燕,這位漂亮少婦早就沒了上次見面時候的傲氣和驕縱。

      被保密部干事押著走進審訊室,看見審訊桌后面坐著的幾人,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向允年一直看著她坐下,被戴上銬子和腳鐐,這才開口說道:“杜小燕,今天對你進行第二次詢問,請你充分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主動交代犯罪事實,爭取寬大處理”。

      說完又介紹了身邊坐著的兩人,道:“你的案子很大,我們聯合了分局和保密部共同辦案,你不要有僥幸心理”。

      “這是分局的鄭副局長,這是部里的刑偵審訊專家李處長,你的一一行都在我們的審視之下,不要耍小伎倆”。

      “是,我坦白從寬,我主動交代”

      杜小燕明顯被嚇到了,這會兒目光有些游離,不敢看向審訊的三人,嘴里說的倒是清楚。

      “說說傷害案吧”

      李學武被向允年示意主審,他謙讓了一下,便開始了審訊工作。

      并沒有從詐騙殺人案開始,也沒有從她的那些歷史問題著手,而是問起了韓路遙交代的那起傷害案。

      審訊是有技巧的,避重就輕,明修棧道,什么都能用,只要用得好。

      杜小燕也是沒想到,李學武會從這件事開始問。

      “希望你從實講,講清楚,你有沒有說謊,有沒有騙我,我看你就能知道”

      李學武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現在讓你說是給你機會,你都坐在這了,我們要調查也僅僅是時間問題,到時候你可就沒有機會爭取主動了”。

      “那……那件事都過去了”

      杜小燕對于李學武的問詢還是帶著防備,觀察著他們的臉上,支支吾吾地說道:“都、都有了處理了,又沒人追究”。

      “可這并不代表沒有問題不是嗎?”

      李學武敲了敲桌子,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的事都牽扯到了誰”。

      說著話示意了身邊的鄭富華和向允年提醒道:“一個是分局的副局長,一個是紀監的處長,我是部里協調安排的,你還不清楚這件案子的影響力嗎?”

      “我……我沒有”

      杜小燕的內心還在做著掙扎,低著頭抗拒著來著對面的壓力。

      “咳咳~”

      鄭富華咳嗽了一聲,開口道:“你不用抱有僥幸心理,你的這個案子重新組建的調查隊伍,你的關系不在隊伍里面”。

      “我給你講清楚,你要是現在不說,到時候定罪你要頂在前面的”

      他突然嚴肅了聲音,面色更是威嚴的嚇人,手掌輕拍了一下桌子,道:“我還就告訴你了,你的問題很嚴重,往大了說是要挨槍子的!”

      “我沒有!”

      杜小燕抬起喊了一句,隨后倔強地抿著嘴,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但審訊室里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同情和憐憫,這個案子一死一失蹤,眼前就是案子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誰能憐憫她。

      “給你講這些不是嚇唬你,也不是威脅你”

      李學武挪了面前的茶杯,看著她說道:“你看看自己手上和腳上的鐵鏈,你不會還以為能從這里走出去吧?”

      “我勸你還是放棄幻想,如果你真的冥頑不靈,拒不交代,解開鐵鏈的唯一理由我不說你也清楚”。

      “想想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你給他們吃穿用度,給他們金錢揮霍,他們有沒有能力給你出這顆子彈錢?”

      “我敢說,他們出不起了”

      李學武手指點了點桌子,強調道:“因為你的緣故,他們是要受連帶責任的”

      “不僅僅是你的非法所得要被清繳補償虧空,他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甚至是受你牽連一起坐牢”。

      “你是有文化的,知法懂法,來這邊也不是第一天了,應該想過很多了吧?”

      李學武說了很多,在幫她做心理建設,屋里所有人都在等著杜小燕的反應。

      “那是我前夫”

      杜小燕低著頭猶豫了好半晌,這才開口說道:“我跟他是家里包辦的婚姻,那個時候我們才十六歲”。

      “我爹是木匠,他師傅是廚子,有媒人給做了介紹,說是廚子的這行吃香,餓不著,我爹就信了”。

      “我們家雖然不富裕,可我是長女,我爹媽對我很好,我長的也好,來家里相親的人很多,我也是沒想過要嫁給一個廚子”。

      “我們結婚以后跟著他師傅一起生活,他們經常跑外面給人家做包席,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老話兒講,小夫妻不分離,分離要分離啊,剛結婚的小媳婦兒哪里禁得住這么空閑啊。

      杜小燕從小都是個閑不住的,性格活潑、為人熱情大方,長得又好看,可不就是有男人緣兒嘛。

      要是大姑娘還好說了,有家里父母管著,敢動手的人也顧忌著。

      可看出她是小媳婦兒了,這下手的人可就多了。

      她經常去糧站幫家里準備糧食,一來二去的就跟糧站的負責人勾搭上了。

      廚子經常在外面忙,她跟糧站那人就在家里忙,忙著忙著就出了事兒。

      廚子出去做包席哪里有準兒的,趕上萬一就不做了,回家就堵到炕上了。

      這世間從來都不缺少西門慶和潘金蓮,杜小燕自己講著委屈,說那時候都小,不懂啥叫夫妻感情,只知道玩耍。

      糧站那人主動勾搭她的,答應幫她安排工作,她就跟人家擠進一個被窩里面去了。

      回來的廚子自然是不干的,可糧站那人五大三粗的,連推帶打的,不知怎么把廚子的腿打折了。

      這回事情鬧大了,可糧站那人不怕這個,找了關系不僅把廚子擺平了,就連她和廚子之間的離婚證都給扯了。

      那個年代,糧站的人,你想吧,得有多大的勢力。

      攆跑了廚子,糧站的人鳩占鵲巢,成了杜小燕的靠山。

      也不枉她做了一回潘金蓮,雖然對方沒有娶她,可還真就給她安排了工作。

      起步就很高,在糧食站當會計,對于一個家庭不是很富裕出身的小姑娘來說,才十六歲,整天跟大量的錢財打交道,擱誰都得出問題啊。

      瞧見人家戴手表了,瞧見人家吃的好了,她能不眼饞嘛。

      所以直接對著公款下手了,按照杜小燕的話來說,第一次她沒敢多拿,只拿了一百塊錢。

      好家伙,一百塊,頂得上普通職工三個月的工資了。

      你就想吧,她哪干過會計這個工作啊,來上班都是人家給安排的,還處于學習階段呢。

      偷拿了錢也不會做賬,人家一問她就膽戰心驚話里露了破綻,老會計一查就知道她偷拿了多少錢。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手腳不干凈,再加上她來糧食站的方式也不正經,站里傳出了不少風風語的。

      糧食站負責人哪里還敢讓她在站里呆,找人托關系的把小情人送去了鄰郊蔬菜大隊繼續干老本行。

      你還真別說,在蔬菜大隊干的這幾年她還就踏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痛定思痛,杜小燕是苦學財務本領啊。

      全大隊的會計攏在一處都沒有她的算盤打的溜。

      這人是不禁夸的,一夸就要翹尾巴。

      剛剛開完大隊財務工作表彰會,她就從隊里公賬上挪用了五百塊錢。

      好家伙,她是真膽大,隊長捏著賬本一掐算,自己一年的工資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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