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要是講事實,論道理來說,還真就沒人欺負他,更沒人故意找他的茬兒。
你就想吧,如果李學武要拿他做法,他又哪里能消停的干到現在,天南海北的哪里不能安置了他。
就是發配到邊疆辦事處去,他又能說出什么來。
在說起保衛處內部,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被邊緣化了,沒人想起他來了,誰又拿他當回事。
自始至終都是他自暴自棄,自我隔離和疏遠社會關系,造成了今天看似委屈的局面。
這類人在職場上并不少見,什么年齡層次的也都有,沒出事的時候都還好,真要是出事了,你問他,他還委屈呢。
說什么冷暴力,說什么玩孤立,自己活成了精神病。
現在的丁學波就有那么幾分神經兮兮的模樣,要是在軋鋼廠,許是還有人能發現他的不對,及時請組織出面進行談話和糾正。
但在訓練場,還是在訓練場,這里的訓練都是緊繃著弦兒的,大家想要出人頭地都是靠爭,都是靠搶的。
誰又會注意到一個自我隔離的人。
殊不知,就在魏同因為領導布置的任務正在忙碌的時候,有個人碎碎念的經過會議室。
他嘴里念叨著:終將屬于我的,我都會一點一點的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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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鋼廠,保衛樓。
三樓大會議室,來自技術部門和華清支援的專家們正在就日商提供的機械采購方案進行討論研究。
因為機械和技術采購方案涉及到了很多項目。
所以這些專家們也在快速地就對方所提供的機械與國內機械廠生產的產品進行比對。
要說吃虧的買賣李學武是絕對不會干的,不占便宜他都覺得難受,還能讓日商給忽悠了?
他今天早上在招待日商之前就給專家組開了個辦公會,關于這次的采購,他就一個意見,那就是不能吃虧。
能國產替代的,就不買洋貨,不能國產替代的,那就對比洋貨。
不要覺得這個時候小鬼咂比國內要先走幾年的經濟變革和技術革新,就盲目地相信他們。
在科學發展和技術革新的歷史上,變數太多,意外也是太多。
李學武給專家們講的是,家里老太太去逛市場都知道挑挑揀揀,貨比三家,咱們也不能一股腦的什么玩意都買進來。
就是個改錐難道也從外面利用寶貴的外匯資源購買嘛?
形式主義、浪費觀念在李學武這里是絕對行不通的。
不是李學武跟日商協調了機械和技術的采購要求就必須接收他們所有的方案。
現在不是以前,也不是以后,采購不能被外人捏住了鼻子,抓住了尾巴。
所以,讓專家們為難的并不是論證這些機械對于軋鋼廠未來哪個項目有用,或者可以衍生出哪種機械應用,而是選擇哪個,放棄哪個。
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是一股腦地買回來,慢慢實驗,慢慢應用,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為好。
但李學武能撥付提供的經費實在是有限,包括經銷商繳納保證金、五豐行投資款、對外貿易回款等等,依照他跟李懷德協商的情況是,堅決不能兌換回來。
要敢于花錢,不等于亂花錢,存在東方時代銀行里的每一分錢都要買回對軋鋼廠有用的東西。
李學武也不是說改錐螺絲釘不能買,如果國內的技術手段真的達不到設計要求,那你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種情況在后世大發展時期太常見不過了,更坑的事咱們都交過學費呢。
李學武給他們下的要求已經是很實事求是的了,沒有嚴卡費用標準,更沒有卡項目標準。
只要專家組認定,對方提供的采購方案上的機械設備和技術,是軋鋼廠現在需要的,那就要搞,那就要買。
作為總工程師的夏中全正在羊城主持技術考察和監督工作,他不在廠里。
但技術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是在正常工作的,他們很清楚李副主任對于技術的投入是不設上限的。
包括從清華協調了這么多的師生過來,參與軋鋼廠各個項目的發展。
你真當這些人是自己背著糧食來上班的?
當然不是了,工廠接收這些師生勞動,產生的利益用作他們的生活。
不勞動,怎么達到上面對他們所要求的改造目的啊?
但是!
在軋鋼廠,這些師生被安排在了更需要他們的位置上進行著勞動改造。
改造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軋鋼廠的機械、工人,和未來。
有付出,就得有回報,軋鋼廠用了他們的知識和能力,就得供養他們生活。
所以李副主任特別請示李主任做出了重要批示,那就是關于華清在軋鋼廠鍛煉學習的師生生活費用一律從特別經費中劃撥。
也就是說,在不損害軋鋼廠本身經濟利益、財政預算的情況下,利用對外貿易和項目立項等收益用于這筆特別開支。
這些錢可都是李主任的“小金庫”啊,李副主任此舉無異于虎口奪食。
對技術、對人才、對先進設備,從來不吝投入的李副主任在拿到翻譯送進來的意見書時,看著下面的數字還是忍不住有些皺眉。
中村秀二好似沒看見他的表情一般,從手里正看著的書上抬起頭,指了上面的一段文字對著李學武問道:“李桑,這上面記錄的案例是真的?”
“什么?”
“哦~這個啊~”
他回過神,探身掃了一眼對方手里的書,點頭說道:“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的案件,如果不是,會有明確標記”。
這一點中村秀二早在開始閱讀這本書的時候就被李學武告知了,他現在再次發問,只是確定自己心中的懷疑罷了。
“那,李桑”
中村秀二放下手里的書,認真地看著李學武問道:“這個案例中所提到的扈正權就是……”
“對,就是大宮征一”
李學武并沒有在意對方的表情變化,坦然地確定道:“他是我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厲害對手”
“那個時候我剛剛參加工作,對于軋鋼廠的保衛工作還不熟悉,但在這個案子中學到了很多”
他好像真的沒在意對方跟這個案子中那個關鍵人物有什么關系,煞有興趣地講起了案例中的關鍵點。
重要的是,他還給中村秀二演示了他是如何進行審訊的,包括特殊審訊的過程。
“你看啊,這就是我當時使用的工具”
李學武從自己的腰后摸出了許久未使用過的m1911,就當著對方的面倒拿了。
“我真的特別喜歡這個游戲,這還是我小時候,我姥爺教給我玩的”。
他就像是拿著小錘子一般,對著自己放在沙發扶手的手比劃著說道:“他要是說了我想知道的,我就砸的慢一點,可要是蒙騙于我,當我是好欺負的,我就砸快點”。
“……”
中村秀二咽了咽唾沫,他十分在意李學武話語中關于“蒙騙”和“欺負”兩個詞語。
他實在是無法確定對方是否會在意商業談判中會有這兩種情況。
可他作為商人,明確的知道,經商可不就是慣用這些伎倆的嘛。
他……我……要是這樣,他不會用這玩意敲我的手指吧?
“當然了,我這也是許久不用,有些生疏了”
李學武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羞愧的那種。
“順便說一句,我姥爺是木匠,當初他想讓我承接衣缽來著,是怕我餓死”。
誰問你這個了!
中村秀二忍不住瞪了瞪眼珠子,真的很生氣。
他生氣這里的人實在是過分,人家從小要當木匠的決心這么強烈,家族傳承這么的重要,怎么能讓對方進了強力部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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