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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太絕了

      這么年輕,這么普通的家庭背景,這么個文化水平和,要真是憑實力,怎么可能進步這么快!

      一定是背后有人照顧,或者說是某些利益的輸送。

      一個保衛處怎么可能支撐起這么多的項目,有這么多的資金來源和銷售渠道,說出去別人也不信的吧。

      只要把保衛處掀起來抖落抖落,就不信查不出問題來。

      沒有人比他們工作組更懂查人和爭斗了。

      萬幸,李學武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主管紀監和審計的薛直夫必須到場。

      剛才李學武給薛直夫打的那個電話就是這個意思,既然有人要查賬,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請大家一起來看看。

      而薛直夫來了,保衛處有問題,那就是直接打薛直夫的臉。

      反過來說,如果保衛處沒問題,那薛直夫就要動手打工作組的臉。

      如果薛直夫不動手,那李學武就動手打薛直夫的臉。

      這就是昨天李學武給書記楊元松打電話的意義,李學武搞正治,永遠都不會直接同人面對面對陣,一定是要把看熱鬧的拉過來當槍使的。

      因為有的時候看熱鬧的人才是你最直接的利益關系者,不然他怎么會來看熱鬧呢?

      李學武現在表明了態度,他是軋鋼廠的干部,他是讜委的干部,他是楊書記的人。

      現在自己被調查了,影響工作秩序了,你楊元松應該怎么辦?讜委應該怎么辦?軋鋼廠應該怎么辦?

      李學武現在就是要楊元松表態,軋鋼廠表態。

      如果這些人都不管,那好了,以后看哪個處級干部會支持他們的工作。

      今天挖的這個坑屬實有點陰。

      李學武在給薛直夫打完了電話,那邊就有了動作。

      由薛直夫帶隊,審計處、紀監處以及宣傳處的人一起來了保衛處這邊。

      說是學習和參觀,可特么宣傳處的人拿相機拍照是幾個意思?

      而審計處的人直接進了小會議室,看著外面來的這些人查賬,也不阻止,就是看著。

      有人去了辦公室,只要是有被問詢的,就會有人就跟著。

      有些更絕,說是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查出問題來,他們當場就要帶人走。

      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工作組的人怎么覺得是沖著自己來的?

      薛直夫不說話,就坐在財務室等著出結果。

      沒多大一會兒,主管財務和人事的副廠長景玉農也帶著人過來了。

      不過她沒像是薛直夫這樣興師動眾的,她就帶了個秘書。

      而她來這邊同薛直夫一起坐著等。

      這下工作組被架起來了,不查出問題都不行了,查不出問題保衛處里這些橫眉冷視且不說,軋鋼廠的讜委和廠辦就打發不走了啊。

      工作組帶隊檢查的靳良才看著他們兩個不說話,自己也是沒說話,坐在另外一邊,看著桌上的賬目,期待著能抓到保衛處的小尾巴,進而掀開保衛處一直遮掩著的面紗,看看背后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樓下來了這么多人檢查,樓上的李學武一點都沒受影響,他沒下樓,就在樓上辦公來著,全當不知道。

      而樓下的人也好像是刻意忽略了李學武一樣,全等著結果出來再定。

      財務室里眾人的面部表情各異,卻是沒有一個人亂說話的,全都屏氣凝神,等著工作組的“大發現”。

      薛直夫耷拉著眼皮,面色深沉,手里拿著一份今天的人民大報看著,沒有任何要表達情緒的意思。

      他身邊坐著的景玉農則是拿了一本財務室的賬目看著,好像能看出什么門道來著。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審計和財務在對賬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算盤被打的噼啪作響

      而當將要凝固的時間慢慢滑到上午十點的時候,審計人員有了發現。

      “這里不大對”

      一個帶著眼鏡的女同志對著帶隊組長匯報道:“二月末到三月初,有一筆錢大進大出,掛的是物資采購和物資銷售,數目高達7萬多元”

      “這里也有~”

      另外一邊的男同志匯報道:“三月下詢,還有一批物資采購,兩萬元整,去向掛的是……李副廠長?”

      “我這~”

      小組長的臉綻放著笑容,就是眼睛有些不夠用了,這不查則已,一查都是大的啊!

      “訓練經費支出三萬五千多元、裝備更新兩萬七千多元、項目建設八千多元……”

      看看,這都是大數啊,小的都還沒看呢,這保衛處的耗子也太能吃了。

      坐在一旁的靳良才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他就說查李懷德怎么查不到呢,敢情小尾巴是在這藏著呢。

      “查!查仔細了!”

      靳良才得意地看了那邊坐著的薛直夫和景玉農一眼,大手一揮,告訴審查人員仔細了查。

      這么多錢,就這么無緣無故的花了,這李學武和李懷德得吃多少。

      還有更后面站著的楊元松呢,那一定是吃了個大頭的!

      小組長那邊不斷地統計著賬目審查結果,臉上不住地笑著。

      他們是別的工廠抽調來的,昨晚就準備好了,工作組的人說了,只要查出一項問題來,那就按一項問題給獎勵。

      十項就是十項獎勵,多查多得。

      這種事情還是好做的,只要是企業賬目,就沒有不出問題的,總有些不好入賬的,或者是負責人干別的用了的。

      也不能說是自己貪了,也有可能是業務需要,但細查違規的那種。

      但他們不管,只要查出問題來就得錢,這可有的查了。

      尤其是一個小小的保衛處,竟然能查出動輒幾千、幾萬的經費使用來,這不是有問題是什么!

      別看現在賬目做的沒問題,但數目過大本身就是問題,只要查開了,準能找到問題所在。

      薛直夫手里的報紙抖了抖,換成了另外一面繼續看,他的時間有的是。

      而景玉農已經看了幾本賬了,看完一本就讓李雪給她換另一本。

      這會兒她也是聽見那些審計人員說的話了,只是一在心里對比時間,就知道他們查的是啥事了。

      “跟保衛處的人要茶水”

      景玉農對著李雪說了一句,便將手里的賬本放在了一旁,見靳良才看過來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道:“這么多錢都花了,總不會沒有茶葉吧”。

      靳良才看了她一眼,眉頭挑了挑,不知道景玉農跟李學武到底是個什么關系。

      他們來軋鋼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是知道一些干部之間的矛盾關系,也知道李學武同景玉農之間那點事。

      可這種事情還真就說不好,都說李學武跟她的關系不好,那為什么要挑李學武的妹妹當秘書,這件事最近可是沒少傳閑話。

      不過從兩人之間的互動和工作之間的關系來看,是沒有多少交集的。

      靳良才的目光看向了李雪,他不覺得現在去通風報信能有什么用了,但他想看看李學武的這位妹妹到底要去找誰。

      可惜了,他有點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李雪誰都沒去找,而是在門口的茶柜里翻找了一下,拿著茶柜上的杯子泡了幾杯茶。

      一杯給了他,一杯給了薛書記,一杯給了景玉農。

      靳良才在接茶杯的時候只是掃了李雪一眼便沒有再去關注,這只是個姑娘而已,對保衛處,對李學武,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意義。

      而在所有的賬目全部清查結束后,審計小組長拿著統計好的賬目同門口的審查小組長對接了一下,便回來匯報道:“靳處,所有問題都已經轉交給了審查小組”。

      “好”

      靳良才接了對方手里的問題清單看了起來,眉毛不時的跳動幾下,顯然是對上面的數字比較驚訝的。

      一個保衛處是如何在半年時間花了這么多錢的,換個問法,一個保衛處如何在半年有這么多錢可花的!

      這么多的項目里是否存在利益交換和輸送?

      這些問題不需要他親自去解決,只要審查組拿著這些疑問清單去問財務就是了。

      所有的賬目都是保衛處財務室做的,預算都是有章可循的,那這些“特殊經費”又是咋來的,又是咋沒的,一定要查個清楚。

      工作組的人很辛苦,就連中午飯都是在保衛處的財務辦公室吃的,而隨同監察的讜委四部門人員和景玉農的中午飯是廠辦送過來的。

      徐斯年挺能整事,在送飯過來的時候看了靳良才一眼,特意跟薛直夫和景玉農交代了,這不是工作餐,回頭去招待所記得銷賬。

      薛直夫沒搭理他,而景玉農瞪了他一眼,讓徐斯年悻悻地出了門。

      就知道跟李學武在一起玩的都不是什么好餅。

      剛才工作組的人發現了這些賬目同軋鋼廠其他處級單位有關聯,便將設計處的夏中全和生產管理處的鄺玉生請了過來。

      隨同一起請過來的還有兩個處室的財務人員,以及相關項目的負責人。

      這一場“反貪風暴”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工作組早就準備好的人也是四處出擊,帶著審查組問出來的東西一一去相關部門核查。

      最遠的當屬紅星村了,那邊是保衛處特殊經費的消耗大戶,每個月使用的經費都超萬元,看著很是嚇人。

      中午飯過后靳良才特意跟工作組的人問了李學武的行蹤,聽說李學武中午吃了飯回來后睡了半個小時又繼續辦公的時候,他還很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這賬都嘰霸查到這種程度了,他還睡的著?

      現在何必貪眠,以后有點是時間睡覺呢。

      靳良才有點看不上李學武,昨天跟他又是虛的又是實的,竟然特么玩告狀。

      這要是不給他點兒顏色瞧瞧,真當工作組是軟柿子了。

      李學武還真就沒當他們是軟柿子,因為李學武不想侮辱軟柿子這個詞。

      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中午面對飯桌上眾人的調侃,李學武也是點著他們說了,這些人早晚也得有他這么一天,等著吧。

      而眾人的反應是出奇的一致,都在心里想著自己的部門要是挨這么查會不會出問題。

      答案李學武不需要去問,看這些人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就知道禁不住查。

      而工作組的人在飯桌上將夏中全和鄺玉生叫走,更是給了這些人深刻的一擊。

      雖然這些人都在罵工作組怎么老玩這一套,上次張國祁就是這么被帶走的,讓眾人沒了食欲,這次還特么玩,沒完了是吧。

      上次張國祁被帶走時是面色窘迫,灰白一片,而這一次夏中全和鄺玉生走的時候卻是雄赳赳氣昂昂,李學武看鄺玉生的樣子像是特么英勇就義似的。

      等他們看向自己的時候,李學武也是瞪了兩人一眼,要玩就好好玩,別特么串了場,這場戲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是特么渣滓洞。

      中午飯結束的時候恐怕只有李學武吃飽了,這些人也都是無心吃飯了。

      看見李學武這么心大,保衛處的檢查組還在,他在這邊狂吃狂吃,別不是鬧毛病了吧。

      就算是你清正廉潔,可特么總不能一點事都沒有吧!

      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所有人都在等著火星撞地球。

      如果真的啥也查不出來,那么工作組會不會拿一些小問題來跟保衛處開刀。

      李學武沒管這些人異樣的目光,吃午飯就休息,休息好了就工作。

      正好今天在單位的時間比較多,治安大隊又沒什么事,他得把以前的工作回溯一下,查缺補漏。

      剛開始沙器之還往下面去探探消息,下午他都懶得跑了,就跟李學武辦公室忙著文件的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樓下工作組正在檢查,李學武在辦公室里又接到了賴山川的電話。

      “分局治安隊跟辦案隊要在各重要區域搞一次治安清理整頓工作,你們治安大隊出兩百人配合一下”。

      “好”

      李學武答應的很痛快,瞇著眼睛對著電話里說道:“王小琴政委在治安大隊值班,請鄭局給她打個電話,這個任務讓她安排一下”。

      “鄭局不在”

      賴山川的語氣從一開始就是不耐煩的,這會兒更是嚴肅地說道:“這次的行動很重要,市局的領導也會去現場,你先調人配合吧,就這樣”。

      他說完就蠻橫地給了一個結束語,抬手就要去掛電話。

      可李學武一點都沒慣著他,當即就回復道:“那動不了”。

      “什么?”

      賴山川的聲音驟然增大,厲聲喝問道:“治安大隊還是不是分局的行動隊伍?你李學武還是不是分局治安處的干部?”

      “不用說這個”

      李學武也沒心情再跟他虛與委蛇扯嘰霸蛋,拿著電話冷冷地說道:“要么聯系鄭局下命令,要么聯系高局下命令,治安大隊接到的指示就是如此,有任何事情請第一時間跟這兩位聯系”。

      李學武跟賴山川可不一樣,他說要掛電話一點都不會跟你玩虛的,還特么玩強制語氣的。

      “哐~”

      李學武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連給他個準備都沒有。

      給你兩句客套話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只不過是李學武不想跟分局那邊的關系搞的太僵,更不想搞的一地雞毛。

      要說狠,李學武對惡人狠,對同志還沒用過什么招數呢。

      賴山川那一次也僅僅是小試牛刀,給他一個提醒,現在又要犯病。

      這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問題了,什么人都能在這股風里覺得自己行了,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想要踩著別人爬上去。

      或者是在工作中想要別人幫著自己達到某個利益,不花一分錢還能落著好。

      這樣的小心思李學武看的太多,太清楚了,已經懶得說他什么了。

      電話里不給他面子,其他的地方就更不會給他面子。

      而李學武掛了電話也沒有給王小琴打,他知道賴山川不會給王小琴打電話的,王小琴比他還不客氣呢。

      治安處是治安處的,正治處是正治處的,亂下命令是要惹人厭惡的。

      賴山川要是拿治安處處長的身份讓李學武干治安處的活,這沒說的,李學武有能力就做,沒能力就說沒能力的。

      但現在治安大隊是在文件上明確了的,由李學武管理,主管領導是鄭富華。

      且不論這個時期,就是平時把兩百人開上街也是個大事,就他一個電話李學武就得服從命令?

      想玩就玩點兒高級的,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沒得讓人瞧不起。

      李學武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個行動,但只要他把人開出去,那就是個事。

      上面那位最忌諱槍桿子了,真要是出了事,誰給你解釋的機會,等你解釋明白了,回來一看位置早沒了。

      所以在工作中遇到這種明顯是故意為難的,當講原則的時候一定要講原則,否則就是把自己坑了。

      ——

      “什么叫沒問題?!”

      “說話啊!”

      “我問你話呢!”

      靳良才將審查組組長遞交給他的報告直接摔在了桌子上,滿臉氣憤地質問道:“剛才不是說有情況的嘛,怎么現在又成了沒問題了!你玩呢!”

      看見靳良才暴跳如雷,屋里的審計組和審查組都是鵪鶉模樣,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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