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拉倒吧”
韓殊笑著對李學武說道:“老實孩子能攛掇你老師往鋼城跑啊?”
“您看,這不是誤會了嘛!”
李學武笑著對顧寧做了個鬼臉兒,隨后跟著兩人進了廚房,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幫忙。
“我老師去鋼城那是組織需要,可不是我能攛掇動的”
說著話已經蹲下身子開始收起起了盆里泡著的魚了。
這魚還是上次他送過來的呢,顯然師母一直沒吃,這次他們來了,這才舍得給化了。
“不用你收拾,我來就行了”
韓師母笑著對蹲在盆子邊的李學武說道:“你們倆都上了一天的班了,去歇歇吧”。
“沒事兒,您也忙了一天了”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顧寧往一邊站站,省得沾上魚鱗。
隨后對著韓殊說道:“我們來蹭飯就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讓您一個人忙活”。
李學武有些生疏地用剪子刮著魚鱗,但力氣用的不大對,魚鱗被刮的亂飛。
“幫他扎圍裙”
看見顧寧站在一邊,韓殊便提醒了一句。
“哦哦”
顧寧這才從墻上摘了圍裙下來,示意李學武站起來幫著他扎圍裙。
李學武扭頭看了看顧寧,臉上露出了一個干凈的笑容。
許是感受到了李學武笑意,顧寧也是有些微紅著臉抬頭看了李學武一眼。
“嘿嘿”
兩人相視一笑,扎個圍裙而已,弄得跟偶像劇似的。
惹得在一旁吃狗糧的韓師母一陣偷笑。
這兩個都不是經常下廚房的,李學武的動作一看就是個生手。
這還算是好的呢,站在一邊的顧寧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
光是站在一邊看著,都不知道應該幫忙干點兒啥。
“你們兩個結了婚以后怎么辦啊?”
韓殊看著兩個不會做飯還不知道愁的,不由得笑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倆能在家吃幾頓飯”
李學武刮好了魚鱗,將魚肚子挑開,將里面的東西掏了出來。
這活兒他也是沒怎么干過的,但看過不少次也就會收拾了。
手上忙活著,嘴里跟韓師母說著話。
“結婚以后我們就都去單位食堂吃,早上就跟街上對付一口唄”
“瞧瞧,這說的是過日子的話?”
韓師母笑著看了兩人一眼,口中笑道:“現在學還不晚,最起碼得會做簡單一點兒的吧?”
李學武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顧寧,笑著問道:“你能學的會嗎?”
顧寧看向李學武,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手指。
要是讓她開個刀啥的沒問題,但讓她做飯做菜……
“呵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有些為難的顧寧,說道:“不學也沒關系的”。
顧寧以為李學武會說她不用學,他來學呢。
但是沒想到李學武轉過身子用水沖洗著魚身子時說道:“我就是怎么學都學不會”。
“哈哈哈哈哈”
韓殊正在切豆腐,聽見李學武的話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大懶遇見小懶了,懶到一家了。
尤其是看到顧寧被李學武氣的鼓起了小嘴兒,韓殊更是笑的直不起來腰了。
“呵呵呵”
李學武用手里的魚對著顧寧比劃了一下,嚇的顧寧往后面退了一步,隨后用大眼睛瞪著李學武。
“不要在我的面前打情罵俏的啊!”
韓殊笑著提醒道:“別欺負我這個留守婦女啊!”
“韓姐~”
顧寧當然知道韓殊在逗她,這會兒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句,隨后躲著李學武往桉臺邊上幫忙去了。
李學武則是把魚放在了水池邊上,看著也沒有大活兒了,便洗了手。
“來,我幫你扎上”
等洗完了手,李學武看見顧寧正幫著洗菜,便笑著將自己身上的圍裙摘了下來,要幫顧寧戴上。
“不要,都沾上魚鱗了”
顧寧躲著李學武,而李學武故意拿著有魚鱗的那一面逗著顧寧。
兩人在廚房里你說我笑的,惹得韓殊氣笑著將李學武手里的圍裙搶了,把人攆到了客廳。
“師哥!”
“哎!”
李學武聞了聞手上,還是有股子澹澹的腥氣味,見董夢元坐在沙發上看著小人書,便坐在了他的旁邊。
“聞聞”
“什么?”
董夢元見師哥讓自己聞聞,便好奇地伸著小鼻子探了過去聞了聞。
“哎呀,好難聞啊~”
“呵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道:“我剛才還以為聞錯了呢,現在確定了”。
董夢元滿臉問號地看著李學武,壞人在身邊嗎?
“在看什么?”
李學武斜著躺在了師弟身邊,用手翻了翻董夢元腿上的小人書。
“是《西游記》”
董夢元見師哥要跟自己一起看,便將書往李學武那邊竄了竄。
“謝謝了啊~”
本來就是為了客氣客氣,董夢元卻是沒想到師哥道了一聲謝后將整本書都拿走了。
“師哥~”
“哈哈哈哈哈”
李學武也是故意逗他,見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樣子,不由得笑著將書還了回去。
“想沒想爸爸?”
將手里的小人書放在一邊,李學武將小師弟抱在了懷里。
“想了”
董夢元坐在李學武的懷里,伸手拿過了小人書,指著對話框里的文字對著李學武說道:“師哥給我讀”。
“你爸都沒有這個待遇,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揉了揉小師弟的臉,隨后開始讀起了小人書。
也不知怎么的,別看李學武長的這么兇,小孩子是不怕李學武的。
不說李學武懷里的董夢元,就是家里的李姝,聞三兒的兒子張新民,還有就是鋼城付之棟。
第一次看見李學武的這些孩子都沒有說放聲就哭的,或者說懼怕李學武的。
可這個人明明就是那個讓那些成年人都稱為保衛處之虎的男人。
“可能孩子看他的角度不一樣吧”
看見兒子坐在李學武的懷里聽書,韓殊也是覺得很詫異和莫名的好笑。
倒是顧寧對李學武更了解一些,可能是李學武跟她說了很多心里話的原因。
顧寧看了看客廳坐在沙發上認真地讀著書的背影,微笑著說道:“他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嘖嘖嘖,人家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你這是什么?”
韓殊看了顧寧一眼,隨即問道:“他不會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了吧?哈哈”。
“韓姐~”
顧寧嬌嗔道:“哪有什么迷魂湯呀~”
“嘖嘖嘖”
韓殊看了看鍋里的魚,又看了看顧寧,說道:“還說沒有呢,你都快成人家鍋里的魚了”。
“哪有~”
顧寧微紅著臉說道:“我也是實話實說而已”。
說著話看向正在忙活的韓殊說道:“我見過的,他很有孩子緣兒,跟多大的孩子都能說到一起去,孩子們也都愿意跟他說話”。
“他就是一社交匪徒”
韓殊笑著說道:“就沒有他搭不上話兒的,他老師說只要他愿意,能坐在這兒跟你說上三天三夜,嘴都不帶停的”。
“咯咯咯”
聽見韓殊這么說,顧寧也是這么覺得,她就覺得李學武怎么這么能說啊。
在他們家也是,能跟她爸她媽同時說話而不讓話掉在地上。
就沒有他說不上話的,而且不是那么的讓人討厭。
顧寧站在一邊擺弄了一下手里的圍裙,低著頭說道:“剛開始聽說他撿了一個孩子我也是挺詫異的”。
“誰說不是呢”
韓殊看了看顧寧,隨后小聲說道:“當時我還以為這孩子是傻的呢”。
“噗~哈哈哈”
顧寧捂住嘴笑了起來,隨后看了客廳一眼,低頭說道:“我倒是沒覺得這事兒做的不應該,就是……就是覺得這種事情他來做挺詫異的”。
“呵呵,是覺得那么一個性格的人做不出來是吧?”
韓殊笑著將鍋里的魚起了鍋,指了指蒸鍋說道:“饅頭好了,起了吧”。
“好”
顧寧幫著韓殊起鍋里的饅頭,按照韓殊的指點,手指沾一點兒冷水抓一個饅頭。
韓殊忙著手里的活兒,嘴里跟顧寧說道:“他是個大氣的人,也是一個能辦事兒的,這也是我跟你董哥把他介紹給你的原因”。
“嗯”
顧寧點點頭,將饅頭撿到盤子里后又把里面的簾子捏了出來。
“就是反差挺大的,在南方的時候可兇了,就沒想到他還有這么細膩溫柔的一面”
“這就是千人千面吧”
韓殊笑著將魚端上了桌,又對著客廳喊道:“你們倆來洗手吃飯了”。
“哎!”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隨后將手里的書合了起來,看著懷里的小師弟問道:“你是自己起來,還是我給你來個筋斗云?”
“我還是自己起來吧~”
想到師哥的壞,董夢元不敢以身試險,不敢試試那個筋斗云是什么。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跟在小師弟的后面往廚房走去,看見顧寧已經打好了水,便湊熱鬧似的,跟著小師弟搶著洗手。
“咯咯咯~”
董夢元也是家里來了人熱鬧,再一個就是李學武逗著他玩兒,笑聲一直都沒斷。
“好了,乖乖自己坐了,不許鬧了”
韓殊吆喝了兒子,又對著李學武說道:“今天就三個菜啊,你是男人你多吃,不然剩下了我們娘倆兒可吃不完”。
說著話又將一盤兒燉豆腐端上了桌。
李學武接了顧寧遞過來的碗,放在了小師弟的面前。
“師母,您甭讓,我可不會裝假”
說著話還接了顧寧遞過來的快子給大家分了。
等大家都落座以后,韓殊又問道:“喝酒不?你老師的柜子里還有酒呢”。
“別了,我平時也是不喝的”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了一下顧寧,說道:“一會兒還得送小寧回家,路上開車不安全”。
“那咱就不喝,多吃菜”
韓殊也是不大贊成年輕人喝酒的,尤其是這種家宴的場合,能不喝就別喝。
“今天你們倆能來,可是給我兒子高興壞了”
聽見母親說到自己,董夢元笑著看了看顧寧和李學武,說道:“家里還是熱鬧的好”。
“是嘛~”
韓殊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給往碗里夾了一塊魚肉,又叮囑兒子小心魚刺。
“軋鋼廠的通勤車輛挺頻繁的,回頭兒我盯著點兒,有車了我就告訴您”
李學武看了看小師弟,這夫妻之間,兩地分居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韓殊看了看兒子,對著李學武說道:“不愿意折騰了,就那么幾天假,都耽誤在路上了”。
“那就多請些假”
李學武將一塊兒挑好刺的魚肉夾到了小師弟的碗里,對著韓師母說道:“老師在那邊也是想你們的”。
“唉~”
韓殊也是知道去鋼城是董文學自己愿意去的,并不是李學武攛掇就能成行的。
男人不就是這樣嘛,心思總是遠大,至少對親人如此。
在鋼城的董文學也是剛剛準備吃晚飯,今天又是繁忙的一天。
在來鋼城以前,董文學就有收拾爛攤子的心理準備,倒是沒想到煉鋼廠爛成了這個樣子。
今天楊宗芳跟他匯報,說是繼續深化下去,可能要有三分之一的干部需要動位置。
董文學也是不想這樣的,但不清除流毒,這股子風氣還會死灰復燃,而且會反撲的更加厲害。
但是現在困擾董文學和楊宗芳的是手里沒有人可以用。
倒不是煉鋼廠沒有人了,也不是沒有干部可以提拔,是缺可以信任的人。
隨著軋鋼廠干部調整的窗口關閉后,從軋鋼廠持續輸入干部和置換干部已經越來越難了。
誰也不愿意自己手里當用的人被調走,再培養一個終究是要費心費力不是。
再一個就是董文學對煉鋼廠有著自己的估量,他不想給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在今天與楊宗芳溝通的意見也是放緩這種節奏,至少讓煉鋼廠的工作穩步進行,給他考察干部的時間。
也不是不查了,而是穩扎穩打,將高壓的制度形成常態化。
楊宗芳倒是支持他的工作,并沒有發表反對意見,但是對將要開展的大學習也是有著自己的堅持。
畢竟是讜委干部,楊宗芳也是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方式方法。
只要干工作就有意見,有意見就有分歧。
董文學是不怕出現分歧的,一堂反而是最危險的事情。
在與楊宗芳溝通完意見后他便回了招待所。
因為董文學不是鋼城本地人,也沒有帶著家屬來這邊上任。
所以按照董文學本人的意見,將他的宿舍安排在了招待所。
其實在這邊挺好,房間隨時都有人來收拾,而且吃飯上班也方便。
這會兒服務員已經將他的伙食端進了房間,并且擺在了餐桌上。
給董文學安排的一定是最好的房間了,屋里客廳、餐廳、衛生間應有盡有。
而且招待所安排的服務員也是年輕漂亮的,為了讓領導賞心悅目方便工作嘛。
“謝謝你了啊,小王,放這兒就行了”
董文學將手里的文件放下,對著要給自己擺飯碗的服務員示意了一下。
服務員是個姑娘,明眸皓齒,身材也是細高挑兒的。
“領導,我給您打水洗臉”
說著話已經麻利地把飯菜擺上了桌,又去門口給董文學打洗臉水。
這種周到的服務董文學以前可沒享受過,現在享受起來也是頗為不習慣的。
今天早上他就已經跟招待所的所長說了這個問題,但現在來看,這邊的標準還是沒有降低下來啊。
“好好,我自己來”
董文學擺擺手,將外套脫了,放在了沙發上,隨后走到門口示意他自己來洗。
服務員看了看董文學,臉色有些委屈地問道:“董書記,您是對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這話怎么說的”
董文學洗了臉,拿起架子上的毛巾,看著服務員說道:“你的服務做的很好”。
“可……”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又對著董文學說道:“可我們領導說您不用我來服務了,說……說我……”。
“嗨~”
董文學一看這姑娘的表情就知道今天早上自己說的話還是傳達到了,只不過是被曲解了。
“聽我說啊,不是那個意思”
示意服務員不要關房間門,董文學解釋道:“我是要長期在咱們這兒住的,咱們都是一個廠的兄弟姐妹,你們這么客氣,不是拿我當外人了嘛”。
董文學的意思是他把這里當做宿舍,所以不用像服務客人那樣服務他,簡簡單單的就好。
可服務員這會兒卻是展顏微笑道:“那董書記您就甭跟我客氣了,我幫您收拾衛生和給您打飯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