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云舒被侍衛護送回永寧殿,隨后幾十號人將永寧殿的幾扇門全部把守。
寢宮之中,寧云舒坐在銅鏡前,她的面容如同平靜的湖面,沒有絲毫漣漪,所有的表情都被深深地隱藏在水面之下。
“公主,大殿下的人守在外面,連老奴都不能出去,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二殿下那邊進展如何,怎么還沒傳來消息。”桂嬤嬤心急如焚。
“聽天由命。”寧云舒淡然說著,沒有半點擔心。
桂嬤嬤雙手暗暗搓著,眉頭緊擰,道:“可是公主您在匈奴七年,好不容易回了朝都,如今又要遠嫁青州,還嫁的是個傻子!這……對您也太不公平!”
寧云舒眸色平靜如常。
公平?
從古至今,世道就從未有過公平。
公平,只存在于苦命人自我安慰的謊里罷了。
“嬤嬤不必著急,今日本宮出宮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寧云舒眸中染著幾分胸有成竹之意。
桂嬤嬤眼中重燃希望:“公主有辦法了?”
“徐山愛子如命,便是他最大的軟肋。”寧云舒眼中暗藏狠厲,“若此番寧南州未能請國師出山,那本宮便只能用最不想用的辦法……”
桂嬤嬤看著她如此陰戾的表情,心下不敢妄自揣測,問道:“老奴該如何才能幫到您?”
“兩日后若我隨長遠侯而去,你便留在宮中,等張知熹回宮。”寧云舒眸色凝重。
桂嬤嬤訝異:“張大人?!他……他如何能幫到公主您?”
寧云舒看向銅鏡里的自己,冷冷道:“他自會知道如何才能幫到本宮。”
七年前,她可以親手殺了匈奴的單于,七年后她一樣可以手刃青州那傻子世子!
徐山如此在乎他的兩個兒子,其中一個身死,他必然更加在乎另一個的安危。
到時候青州世子的死訊傳回宮,張知熹定然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只要他控制住徐舟衣,以徐舟衣的性命要挾侯府,她再次回宮并非難事。
只不過這樣做的后果……
她欠了青州一條命,若有機會,他們定會討回來。
可眼下已經無法再考慮更久遠的事情……
兩日后,秋風輕拂,晨曦微露。
宮門緩緩開啟,發出沉重的吱嘎聲。
徐山騎馬領頭,身后是數百騎兵,中間則是一輛天青色的馬車。
宮門前,賢妃、寧煜、寧陌雪等人已經早早等候。
如今只缺寧云舒。
“姐姐怎么還沒來?”寧陌雪開口,語氣滿是關心,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幸災樂禍,“姐姐會不會不愿前往青州而躲起來了?”
寧煜道:“已經派人去了,婚姻大事由不得她任性!”
正說著,寧云舒從宮巷另一頭緩步而來。
左右是寧煜派去的侍衛,身后跟著的永寧殿的若干宮人。
她頭戴繁復精美的鳳冠,身披絢麗云霞般的霞帔,一身華服映襯下,面容卻如寒月般清冷,沒有絲毫溫度。
“童童,你來了。”賢妃上前,眸色溫柔無比。
心里卻是如釋重負,生怕寧云舒一時任性,讓這場精心籌劃的聯姻節外生枝。
寧云舒側開身子躲開賢妃的手,眼中是刺骨的寒意,直直看著賢妃的雙眸。
她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個她喚了二十三年母妃的女人。
眼中失望難掩。
“賢妃娘娘請放寬心,此次我定當遵從您的意愿,前往青州。”寧云舒淡淡開口,猶如面前只是一個陌生人。
“你……你喚我什么?”賢妃難以置信,剎時間鼻尖一酸,眸中隱約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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