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咳……
舒清珍一張口就溢出了一串咳嗽。
劇烈的額咳嗽為她蒼白的面龐染上了幾抹殷紅,驚人的美麗。
突然,舒清珍將帷幔拉了下來,虛弱的聲音里滿是惶恐:陛下,民婦形容丑陋,不想污了陛下的眼睛。
珍兒,你不丑。皇帝道:相信朕,你很美。
說著,就要去拉帷幔。
卻抓住了舒清珍的手。
舒清珍死死拽著帷幔,看起來虛弱不已的人,此時力氣卻大的驚人:陛下,求您不要看……
話沒說完,就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皇帝聽著那好似隨時都會暈過去的咳嗽聲,終究還是放了手:好,朕不看。
他輕聲哄道:珍兒,和朕回宮好不好
咳嗽猛地停下。
皇帝眸中劃過了一抹寒光,但很快寒光散去。
他正要說什么,咳嗽聲就又傳了出來。
好半晌,咳嗽聲才停下,舒清珍苦笑:陛下,民婦時日無多了,不想死在宮里污了您的眼睛。如果您對民婦還有一絲憐惜,求您……準許民婦離京。
民婦與兒子分離了二十多載,不過團聚了短短幾個月就又要分離。這一別,怕是永恒。
民婦沒有別的心思,只想在臨死前,去看一看兒子的封地,去過一過他曾經過過的生活。
皇帝沉默了。
良久,才語音晦澀地開口:你……當真不想和朕回宮
陛下……如果我能早幾年回來,或許會向往宮廷的奢華生活。可如今,我只想在人生的最后階段看一看兒子日后長久居住的地方。我不想,不想等死后看望兒子,卻連路都不認識。
話語里帶了幾分哽咽。
皇帝又沉默了。
良久,他才道:好,朕答應你。
離開舒清珍的房間的時候,皇帝的心中脹脹的,像是堵著什么東西一樣。
他想要排遣,卻找不到出口。
舒清珍剛醒過來的時候,他心里閃過了各種齷齪的念頭。
他想著,她是不是為了救兒子而裝病是不是想讓他把她帶回宮里,想要權勢,想給他吹耳邊風
可她一開口,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她并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甚至,她還怨恨他。
她寧愿病死他鄉,也不愿意死在宮中,不愿意讓他給她一個名分。
這樣的認知,讓他心里非常難受。
原本早已模糊的相處點滴和對她的感情,這一瞬全部涌現了出來。
他想把她留下來。
可不等皇帝的心思發酵,民間就傳出了消息。
短短一天的時間,整個宴京城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厲王親生母親病重的消息,更知道厲王的生母如今只有一個愿望,那便是回厲王的封地。
她想要埋葬在兒子的封地,想要在百年之后保佑兒孫。
皇帝聽到消息的時候,氣的摔碎了手中上好的琉璃盞。
只是,不管他怎么憤怒,現在的情況,他也不可能強行把人留下來。
只能發了一道旨意,讓阮錦寧帶人護送舒清珍回封地。
不僅如此,他還破格將舒清珍封為了一品誥命。
第二天清晨,皇帝問道:他們走了嗎
李總管恭敬回稟:啟稟陛下,厲王府一大早就動身了,老夫人被安頓在了隊伍的第二輛馬車里,只有一個姑姑和一個丫鬟守著。
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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