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親生骨肉不管不顧近十年,此人該是何等狠心絕情。
他雖不是殺人兇手,卻是十足的幫兇。
往世她回來時,父親總也表現出悔意,可那只不過是她家破人亡后,他才施舍出的一點點愧疚。
那時她懵懂,不夠清晰,如今想來,這絲愧疚若能善用,她便能在這侯府中保全自己。
父女倆并肩往梨暑院里走,慕唯輕輕開口:“阿澈若是不丟,如今也該有十二歲了。”
“都怪我,姨娘病昏了,阿澈也發著燒,夜里我睡了過去,一覺醒來阿澈就不見了。”
慕云諫一路沉默的聽著。
“姨娘的身子本就不好,風寒一直拖著,阿澈一丟,姨娘大受刺激,沒幾日也走了。”
“那幾日,姨娘總念著父親,夢里也喊父親的名字。”
慕云諫腳步一頓:“當真?”
慕唯鄭重的點頭。
她知道,她是在剜慕云諫的心。
用最輕柔的語氣,扎最狠的刀子,將他心中那一絲愧疚放大到極致。
慕云諫沉默良久,直來到梧桐樹下才黯然開口:“阿唯,你若不想嫁,為父不為難你。”
慕唯當即就紅了眼眶,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不,我愿意嫁。這些年不在父親身邊,唯以此事聊表孝心。況且母親待我極好,送我這些使喚婆子,這是我在素城是萬萬都不敢想的。”
慕云諫尋聲看去,正好對上一個婆子陰鷙的目光,登時便怒意大漲:“你這孩子,心性竟如此純真。”
說罷他沖著幾個婆子揮揮手,示意她們離去,婆子們面面相覷,一時都呆愣在原地。
慕云諫兩眼一立怒喝道:“滾!”
幾人這才一刻不敢耽擱,匆匆退下。
“你好生歇著,明日我讓成西帶你去牙行,你細心挑幾個家世清白的,買回來使喚。”
從院門前到現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慕云諫就覺得甚是乏累,交代幾句就欲離開。
慕唯行禮恭送,直將人送到了院外去。
終究還是舍了她,選擇了慕芷瑤嗎?
也好,撕碎了她最后一點盼頭。
往世她冷硬偏執,連帶著慕云諫都厭煩了她,身邊沒有一個忠心的人,最后受盡虐待,無力反抗。
今生不如她主動出擊,早早鋪路。
慕云諫就是她最好的保護傘。
她故意引著慕云諫注意那幾個婆子,就是想借他的手,換掉南錦屏的全部眼線。
南錦屏雖是主母,心里卻是害怕慕云諫的。
這兩個月,她至少要讓自己安全無虞。
“父親!”
慕唯突然喊道:“我時常夢魘,難以入睡,父親能否讓懷叔來替我守著院子?我會安心許多。”
懷叔本名懷治,是母親嫁過來時帶著的侍衛,一人可擋百騎。
是母親留下的唯一一個可靠的人了。
也是唯一一個曾在她私奔時執劍相攔,苦心相勸過的人。
慕云諫耳根子軟,難保不會左搖右擺,她需要趁此機會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才行。
慕云諫想了想,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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