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凜轉身走出房門,看見謝云間迎面而來。兩人頷首示意,隨即墨凜離開。謝云間跨進房門,從容朝晏東凰行了個禮:殿下,地牢那邊傳來消息,說盛景安吵著鬧著要見殿下,沈筠也一個勁地說自己手里有解藥,要給殿下送解藥。晏東凰不知想到了什么,聲音沉沉:他們倆受了傷,府里有擅治外傷的去給盛景安敷個藥,把藥留一些給盛景安,讓他把沈筠的傷也處理一下。謝云間表情微頓,蹙眉道:讓他們自生自滅得了,浪費那個錢做什么晏東凰聲音涼薄:既然把人帶來了府里,自然要讓他們多活幾天。既然盛景安不惜給她下毒,也要讓沈筠成為平妻,那她就好好看看他們如何恩愛,能恩愛到什么時候。她還要讓盛景安知道,國公府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毀在他自己的手里,待他魂入地府那天,不知是否有臉去見盛家列祖列宗。謝云間點頭:嗯。把盛家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放了吧。晏東凰吩咐,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牽連無辜。是。……鳳搖光很快去而復返,并吩咐廚房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都是晏東凰喜歡的口味。今天大豐收,軍營明天改善伙食,殿下這里更應該改善一下。鳳搖光招呼著幾個侍女把膳食放在桌上,然后卸下兵器,走到晏東凰面前,我今晚跟殿下一起用膳。晏東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本宮府里何時由你當家做主了今天開始。鳳搖光語氣霸道,殿下身心俱疲,卑職替殿下做點事也是應該的。晏東凰:……怪會就輕避重。殿下把楚家那個奄奄一息的庶子弄進府里來做什么鳳搖光語氣泛酸,他手無縛雞之力,風一吹就倒,卑職著實不知他能起到什么作用。晏東凰起身走到桌前:他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一個無辜之人絕望中待久了,總要給他一點希望。鳳搖光抿唇:他是楚家血脈。晏東凰瞥他一眼:你想說什么萬一……晏東凰皺眉,目露深思:一個連外面風景都沒見過的人,你擔心他什么鳳搖光默默無語。他有危機感不行那人雖然身體孱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可常年不見天日,那肌膚蒼白得像透明人似的,尚且還能看出幾分絕色容顏。他真不敢想象,等他身體慢慢養好,將是怎樣一副盛世容顏。楚尚書不過普通相貌,那陳姨娘看起來也沒到美若天仙的程度,怎么就生出如此貌美的兒子鳳搖光走到晏東凰對面,優雅地拂衣落座:卑職把鳳陽公主送回去之后,平陽侯臉色很不好看,尤其得知鳳陽公主沒能救下楚家之后,那張臉陰得像要下雨似的,他那母親更是當場責問鳳陽公主,那架勢,那態度,何曾把皇族公主放在眼里晏東凰道:我已讓司影去盯著了。說完這句話,她似乎不想再多說什么,安靜地低頭用膳。鳳搖光于是也沒再說話。晚膳結束,晏東凰命人裝了兩盤清淡的吃食,起身往外走去。鳳搖光寸步不離地跟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落在她背上,眼神幽深如潭,幾次欲又止。抵達明珠安置的小院,晏東凰推門而入,看著蜷縮在窗前的青年,一頭烏發已經仔細打理妥當,下人也服侍他沐浴更衣過。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袍子,整個人瘦得幾乎看不到二兩肉。晏東凰推門的聲音驚動了他,他有些驚惶地抬起頭朝她看過來,眼神驚懼而不安。待看見晏東凰那一刻,他像是松了口氣,身體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很自覺地起身跪著,卻并沒有說話。他知道晏東凰的身份。可如何參拜長公主,沒人教過他。他只知道跪著比坐著和站著都卑微。即日開始,你的名字不叫明珠,本宮賜你一個新名字,重煥。晏東凰語氣淡淡,重獲新生,煥然一新。跪在地上的青年垂眸:謝公主。手伸出來。晏東凰拿出鑰匙,本宮幫你把鎖鏈解開。重煥顫抖著伸出雙手,眼底漸漸浮現忐忑的光亮。晏東凰觀察著他的手腕,長久戴著鎖鏈,手腕早已被磨破,鎖鏈嵌入肉里,幾乎跟血肉長在一起。晏東凰面無表情地打開鎖鏈,重煥疼得顫抖,卻咬牙不吭聲。這些年他早已經習慣了疼痛。沾著血的鎖鏈從手腕上脫落,重煥像是失神一般盯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腕,每一寸肌膚都看得格外仔細認真。腕上的傷上點藥吧。晏東凰轉頭吩咐,給他調兩個人過來,以后一日三餐好好照顧著,長公主府不缺這點吃的。長月點頭:是。重煥怔怔抬眸:長公主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晏東凰一默,隨即淡道:本宮習慣了戰場上的冷血殺伐,偶爾心生一點憐憫罷了,你無需想太多。丟下這句話,她轉身離開。鳳搖光沉默跟在她身后,忽然想到,殿下是不是從重煥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晏東凰貴為公主,可曾經也是身不由己,受人欺辱。不管是帝王之家,還是權貴府邸,從來不缺捧高踩低,不缺骯臟陰私。皇帝三宮六院,權貴三妻四妾。他們生下那么多孩子,卻并不會保護每一個孩子。正妻擁有絕對權威,主宰著其他人的命運,嫡子嫡女生來尊貴,可以肆意打壓欺辱折磨庶子庶女。這是一個畸形而又殘酷的制度。小妾低賤,可很多人為妾并非自愿,就像皇權不可違抗,宮女承寵也是被迫,身份低微的女子哪有半分說不的權力不是所有人都想往上爬,但偏偏男人的絕對權威讓人反抗不了。晏東凰出身皇宮,貴為公主,尚且受過那么多年磋磨刁難,一些權貴家宅里毫無話語權的妾室通房、庶子庶女過的是什么日子,又有誰知道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