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楚尚書慘白著臉,滿眼哀求,臣……臣是您的舅舅啊……皇上當真要見死不救嗎昭明帝臉色一沉:朕知道你是朕的舅舅,可這是朕愿意看到的嗎晏東凰發那么大的瘋,誰知道她下一步會做出什么來萬一她傷害母后,舅舅能承擔這個責任嗎楚尚書渾身如被一盆冰水澆下,凍得他渾身發抖,刺骨寒冷:皇上,皇上知道的,臣所做的一切都是——舅舅。昭明帝臉色一白,幾乎是慌亂地打斷他的話,朕會想辦法,你別著急,朕一定會想辦法。裴丞相瞇眼,眼底劃過一抹深沉色澤。楚尚書方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誰朕去見見太后。昭明帝不想再留在這里,不想繼續面對朝臣的懷疑,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外走去,擺駕慈安宮。李德安踉蹌著起身跟上,大概是腿軟,剛走兩步就趔趄摔倒在地,然后又急急忙忙起身跟上:擺駕……擺駕慈安宮!昭明帝剛從慈安宮回來,這會兒又馬不停蹄命人擺駕慈安宮,坐上御輦時,往日只是虛扶著太監的手,今日卻死死地攥緊李德安的胳膊,抓得他骨頭生疼。李德安低垂著頭,不敢去猜測皇上心里有多不安。待御輦遠離勤政殿,昭明帝才開口:李德安。李德安低頭:奴才在。昭明帝命令:你把楚家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朕聽。是。李德安跟在御輦旁,低眉垂眼回話,奴才和大統領抵達楚家時,楚家大門外大批青鸞軍守著,他們只讓奴才進府,大統領連長公主的面都沒能見到。昭明帝神色陰沉,不發一語。奴才去了之后,就看到楚夫人和楚家子女都被押到前院,楚家有個庶子……那個庶子叫明珠,生得好看極了,只是身體太孱弱,雙手手腕都被鏈子鎖著……被鏈子鎖著昭明帝轉頭看著他,眉眼凌厲,這是怎么回事說……說是楚家大公子所為。李德安惶恐回道,楚夫人和楚家大公子一直以來苛待庶子,楚大人有好幾個庶子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也沒能上族譜……楚家內宅里真是骯臟到了極點。昭明帝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理由,語調冷沉肅殺,這樣的世家家主,若不是朕的舅舅,早該被處死一萬次。李德安不敢應是,只繼續道:那個庶子說是叫明珠,被大公子鎖了五六年之久,青鸞軍搖光將軍讓他動手砍了大公子的手,他……回想起那個畫面,李德安打了個寒顫:說是切下來,實則那楚家庶子長久受到折磨,根本沒什么力氣,幾乎用匕首一點點鋸下來的,楚家長子喊得那個凄厲,讓人毛骨悚然。昭明帝聽他說著,同樣感到毛骨悚然。他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更更沒想到晏東凰發瘋起來會如此殘忍。他錯了。早知道他就不該用七日斷腸散,他應該讓盛景安用鴆毒,一杯酒喝下去立即斃命,而不是讓晏東凰還有反擊的機會。昭明帝此時無比的后悔,悔得腸子都快青了。若時間重來,他一定一定不會再留下這個禍患。御輦抵達慈安宮,昭明帝坐著緩了緩,才扶著李德安的手走下御輦,往慈安宮走去。太后依然坐在殿內抄寫佛經,聽聞皇帝駕到,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筆,迫不及待起身走向外殿。母后。昭明帝跨進殿門,腳步微亂,面上的慌張無法掩飾,晏東凰瘋了,她徹底瘋了!太后臉色一變:怎么回事她又做了什么昭明帝深深吸了一口氣:晏東凰命人砍了楚家長子的手。什么太后臉色煞白,眼前發黑,幾乎站都站不穩,皇上,你說……你說什么昭明帝把李德安的話重復一遍,聽得太后身子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就要昏過去一樣。她怎么敢太后抓著昭明帝的手,皇上,楚家是你的舅舅家啊!你千萬不能讓他們有事,好好跟東凰說,就說是她誤會了,若她不信,你可以當場把盛景安交給她處置,千刀萬剮,鎮國公府誅滅九族,一定讓她解了心頭之恨。昭明帝咬牙:母后,晏東凰是想讓您出宮跟她面談。哀家出宮太后一怔,哀家這就去……昭明帝打斷她的話:母后,若晏東凰拿你做人質,朕該怎么辦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太后僵在當場,渾身發冷。是啊,晏東凰若拿她當人質該怎么辦可是我不去,楚家不保啊。太后幾乎絕望,晏東凰這個賤人,哀家當初就不該對她那么好,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她怎么敢……怎么敢……昭明帝臉色難看之際,他不能讓母后出去,一旦出了宮,晏東凰握著太后在手,一定會更加肆無忌憚。若楚家真的保不住……晏東凰毒發身亡之后,他一定把她麾下青鸞軍將領全部推去菜市口斬首示眾,讓她九泉之下悔斷肝腸。母后,您先別急,朕還在想辦法。皇上,我……太后腳下虛軟,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楚家遭殃……昭明帝咬牙:朕派人去捉拿盛家一門下獄,想給東凰一個交代,可……可御林軍只能抵達國公府前院,連盛景安的面都見不到……太后無力地癱坐下來,面無血色。她從未想過自己已經坐上太后寶座,有朝一日還會面對如此身不由己的絕望處境。當年六子奪嫡都沒有這么絕望過。太后端著茶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揭開茶蓋,雙手卻不斷顫抖,熱水晃蕩出來,濺到她精心保養的手上,燙得她一個哆嗦,茶盞砰地落地,摔得粉碎。慈安宮宮人齊齊伏跪于地。皇上。太后聲音抖得不成調,你一定……一定要保住楚家,一定要保住楚家啊!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