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安和應榮回到宮里時,滿朝文武已經得知長公主調兵謀反一事。一時之間風聲鶴唳,人人驚慌失措。各部大臣不約而同地離開衙門,往勤政殿而去。勤政殿外侍衛明顯增多,守衛比往常森嚴。百官看到這樣的陣仗,心里越發不安,看來皇上也意識到事態嚴重,所以此處才增加了防守。得到通報之后,作為百官之首的裴丞相第一個進殿,恭敬叩請圣安:皇上,臣聽聞長公主突然調兵入城,不知這是怎么回事六部尚書、侍郎、朝中太傅和官們跟在他身后,行跪拜大禮之后,紛紛抬頭看向皇帝。昭明帝獨自坐在御案后,手里的奏折翻開半天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見滿朝文武都來詢問,只能壓下心頭焦躁情緒:長公主確實私自調兵入城,朕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此一出,眾人皆驚。禮部尚書茫然不解:好端端的,長公主調兵干什么這不明擺著嗎無詔擅自調兵,視同謀反,長公主這是要造反啊!可昨日長公主才成親,按理說沒理由啊,是不是因為盛家而起不管因為什么而起,私自調兵都是大罪。兵部尚書急切地開口,各位別忘了,長公主駐扎在京郊軍營的兵馬足足有二十萬!調一萬兵馬入城只是第一步,后續長公主要干什么,誰能猜得到兵部侍郎點頭:楚大人說得對,當務之急是盡快傳旨京畿營,命他們進宮護駕,還請皇上早些定奪。楚尚書和洪侍郎稍安勿躁。裴丞相轉過頭,不疾不徐地看著他們,皇上沒下旨定有沒下旨的道理,你們急著催促,反而讓皇上為難。可是——裴丞相沉吟:皇上和長公主是兄妹,長公主武功高強,戰術過人,這些年立過多少汗馬功勞,諸位大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往日長公主從未有過居功自傲的行為,今日斷然也不會輕易謀逆犯上,所以弄清楚原因很重要。楚尚書反駁:丞相大人相信長公主的忠心,篤定她不會謀逆犯上,可事實卻是青鸞軍確實已駐扎在東華門外,隨時都有攻進來的可能。區區數千兵馬,怎么可能攻進皇宮裴丞相顯然不信,轉頭看向昭明帝,恭敬開口,方才來勤政殿之前,臣差人問過,青鸞軍駐扎之處還在第二道宮門外,遠離箭樓可射中的位置,足以證明長公主并沒有逼宮的想法。其他大臣聽到這句話,覺得有道理,不由自主地點頭。從東華門進入乾清門要通過箭樓,區區幾千兵馬,就算如何厲害,也抵不過萬箭齊發的威力。只要他們敢踏進一步,城樓上的箭矢就會把他們都射成刺猬。長公主若真要造反,不可能只調這么點人,直接二十萬大軍如潮水般涌入,豈不是更快更猛眼下的重點不是青鸞軍會不會逼宮,而是長公主為何突然造反啊楚尚書氣急,連忙把話題轉回來,順便朝皇帝表忠心,臣以為長公主雖是皇上妹妹,一直以來也忠心耿耿,可長公主畢竟有兵馬在手,萬一她真生出了不臣之心,皇上,后果不堪設想啊。裴丞相說得在理,楚尚書擔心得也不無道理。其他人一時安靜下來,齊齊看向皇上。朕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吃了一驚。昭明帝坐在御案后,面沉如水,表情憤怒,朕派人出去問了一下,得知竟是昨晚新婚夜,新晉鎮國公盛景安在東凰的酒里下了毒,目的是讓東凰接受他妻妾同娶,還硬逼著東凰接受他那個珠胎暗結的妾室,甚至妄這都是朕的旨意,肆意挑唆朕和東凰的關系……簡直一派胡,大逆不道,罪責當誅!話音落下,勤政殿內空氣驟降。大臣們紛紛變了臉色。鎮國公在長公主的酒里下毒裴丞相大吃一驚,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盛景安是被魔魅附身了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禮部尚書眉頭皺緊:盛景安能順利承襲國公爵位,都是得益于長公主的功勛和皇恩浩蕩。皇上把長公主賜婚給他,是對已故老國公的尊敬,盛景安竟如此悖逆,目無皇權,當真以為國公府權勢滔天了楚尚書見風向驟轉,連忙跪地請求:皇上,如果下毒一事是真的,那么盛景安就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臣斗膽,請皇上立即下旨捉拿國公門一門下獄,給長公主一個交代!禮部尚書跪下:皇上,臣附議!吏部尚書和侍郎一起跪下:臣附議!年事已高的太傅大人一直沒有說話。見眾人都跪了下來,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皇上,是否應該安排兩個醫術精湛的太醫出宮去給長公主解毒只要解了毒,長公主定會繼續相信皇上對她的一片兄妹情深,將盛家治罪也是對長公主最好的交代。眾人醍醐灌頂似的,紛紛點頭:還是太傅大人想得周到,給長公主解毒才是重中之重,才能讓長公主看到皇上皇恩浩蕩,感受到皇上對她的信任和器重。諸位愛卿說得對。昭明帝點頭,來人——皇上!皇上!李德安匆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該死啊,皇上!昭明帝心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他攥著奏折的手不由收緊:朕不是讓你去去傳旨了嗎應榮跨進殿門,不發一語地跪下:卑職無能。昭明帝臉色白了白。李德安雙手舉著錦盒:長公主命人包圍楚家,青鸞軍跟蝗蟲過境似的,將楚家里里外外都搜了個遍——李公公,你說什么楚尚書臉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長公主查抄楚家敢問是哪個楚家就是楚大人您的府邸。李德安垂眸,長公主說楚尚書貪贓枉法,克扣軍餉,帶人查抄尚書府,還……還砍下了大公子一只手……楚尚書眼前一黑,頓時栽倒在地。楚尚書!楚尚書!楚大人,您醒醒啊!勤政殿里亂作一團。平日威風八面的朝中重臣們,此時一個個面如菜色,心驚膽戰。長公主實在是心狠手辣,竟把楚家長子的手砍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昭明帝雙腿發軟,幾乎站不起來。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脊背。晏東凰瘋了,她真的是瘋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