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紅燭高照。新房里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晏東凰端坐在鋪著大紅錦緞的喜床上,一身鳳冠霞帔襯得她容顏絕艷,明媚而高貴。剛喝完合巹酒,唇色顯得晶瑩潤澤。盛景安把兩個酒盞放回桌上,轉身看著晏東凰。片刻前挑蓋頭的柔情蜜意已不復見。他剛毅俊美的臉上毫無喜悅之色,反而帶著幾分冷然和復雜。晏東凰若有所覺,問道:怎么了大概是合巹酒已喝完,盛景安沒了顧忌,輕輕吐出一口氣: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晏東凰不發一語地看著他。盛景安目光有些閃躲:今日和你一起進門的還有一個女子,我給了她平妻的位分,并且她眼下正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晏東凰面色一冷:平妻是。盛景安轉頭看向新房外,筠兒。房門外,一個纖弱女子垂眸走了進來,面色嬌美,膚色白皙,身姿纖瘦柔弱,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樣子,格外楚楚動人。晏東凰目光落在她臉上,眼神一點點降至冰點:本公主拜堂的時候,未曾見到她。她一直住在盛家內院。盛景安解釋,筠兒性子單純柔弱,謙恭柔順,不會影響到你正妻的身份。今日是本公主的大喜之日,你想妻妾同娶晏東凰聲音冷漠,你以為本宮會同意你同不同意,都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盛景安聲音淡淡,隱瞞平妻一事是我不對,但筠兒的存在并不會影響你的正妻地位,何況長公主在戰場多年,誰知道你是不是早已不潔我未曾嫌棄過長公主,也請長公主別跟沈筠計較,以后只跟她和平相處,妻妾和睦,我必不會虧待你。放肆!晏東凰身邊的侍女長蘭怒斥,公主是君,駙馬是臣,駙馬爺這是尊卑不分,竟敢讓公主受如此奇恥大辱盛駙馬可知這是犯了欺君之罪盛景安冷眼看著晏東凰:公主是奉旨‘嫁’到盛家,以后就是盛家的媳婦,而不是我入贅做駙馬,希望公主能分清這一點,以后也能教好身邊的侍女,責令她們謹慎行,別處處替公主招惹是非。盛景安,你好大的膽子。晏東凰沉下臉,嗓音冰冷,本宮堂堂青鸞長公主,沒讓你入贅長公主府,已是皇恩浩蕩,你敢如此羞辱本宮盛景安抿唇,不得不使出殺手锏:方才我們喝下的合巹酒,你那一杯是有毒的。晏東凰瞳眸一縮,霍然起身:你說什么七日斷腸散。盛景安心虛之下,不自覺地避開晏東凰的目光,你喝下的酒里加了七日斷腸散,每七天就要服一次解藥。這是皇上的意思,我只能遵命照辦。此一出,新房里溫度急速下降,仿佛一瞬間進入寒冬臘月,直叫人冷得忍不住打起寒顫。長蘭臉色一白,猝然看向晏東凰。晏東凰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皇上的意思是。盛景安力持鎮定地解釋,你這些年南征北戰,軍功太顯赫,整個雍朝一半的兵權都在你的手里。皇上忌憚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理解。晏東凰眉眼緩緩罩上一層寒霜,沉默良久,久到空氣都凝滯了似的。她忽然了悟地笑了笑:所以我們的大婚是個陰謀長公主姐姐別這么說。沈筠蹙眉,像是有些無奈,夫君也是奉旨行事。只要姐姐安分守己,待在內宅不再出去,妹妹一定好好侍奉姐姐,七日斷腸散的解藥也會按時送到姐姐手里,斷不會讓姐姐丟掉性命。晏東凰不發一語地看著她,須臾,眸光冷冷:你有七日斷腸散的解藥沈筠微訝,隨即淺笑:姐姐好聰明,妾身略通醫術,所以……所以本公主的命以后掌控在你的手里晏東凰眸色冷硬,你要我生,我就生;你要我死,我就死沈筠搖頭:姐姐誤會了,我怎么會讓姐姐死呢只是妾身也是奉旨行事,只要姐姐乖乖的,我保證——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必不會辜負你,解藥也會按時送達。盛景安語氣越發冷淡,像是不耐煩解釋這么多,索性一次把話說完,以后你在盛家依然是當家主母,但七日斷腸散傷身,會一點點散去你的武功,讓你比一般女子更虛弱一些,所以中饋之事無需你操心,只要安心享受榮華即可。晏東凰沉默著,一身嫁衣本該明媚奪目。可此時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她眼底卻漸漸浮現殺氣。她是當朝長公主,因生母身份低微且早逝,她從未享受過養尊處優的子,十二三歲就跟著父皇南征北戰,數年歷練廝殺,已是皇朝第一女將。她拼命練武,為保護自己,也為守護國家。父皇駕崩,皇兄登基。她繼續替他開疆拓土,南征北戰。這些年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爭不計其數,鎮守邊關,平定內亂,幾次在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國家安定強大,她卸甲歸來,嫁給自幼青梅竹馬的少年郎。她以為他是個良人,他卻在新婚日妻妾同娶,還親手喂她一杯毒酒長公主,這樁婚事是皇上所賜,你別怪景哥。沈筠體貼地替盛景安辯解,他是個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不能因為你是公主,就阻止他有別的妻妾,何況……何況……何況我即將成為一個廢人,被迫卸下兵權,以后只能看你們的臉色過日子晏東凰冷冷一笑,說出她心里想說的話,貴為長公主又如何一旦失去武功,失去兵權,失去皇帝庇護,我連一個宮女都不如,你是不是想說這個我沒有這個意思,還請長公主莫要誤會。沈筠輕咬著唇,朝晏東凰盈盈一拜:只要長公主乖乖聽話,妾身以后會好好敬你,希望我們姐妹和睦相處,一同侍奉夫君——晏東凰漠然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只螻蟻:你一個妾室,配跟我和睦相處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