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聽著這幾人打啞迷時,第九層最里面的房間中。
和尚跪坐在一個蒲團內,看著身后那株已經有半人高的柳樹,默默將一盞茶擺在了它的正前方。
除了這株柳樹,房間里的其他布置跟那懸空古廟幾乎一般。
“胡老爺子,你一早便知道是我了吧?”
胡爺身體原本緊繃著,可在看到那株老樹后瞬間放松了。
他垮著肩盤膝坐在蒲團上摸出老煙斗,咂巴了兩口。
“你小子這么大費周章的設這個局,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把我們兩個引來吧?”
和尚笑了。
“難怪那位大人對老爺子如此賞識,可惜我不能離開此地太久,我都有些羨慕你了。”
和尚重新倒了盞茶,推給了胡爺。
而在他的側邊,曾經在一樓見過的那個茶攤攤主正盤膝而坐,他正在擺弄著香爐,那股檀香味把這屋里熏的跟廟似的。
胡爺的眼神諱莫如深。
“你羨慕老夫?羨慕老夫跟那小子出生入死?還是羨慕老夫損了幾百年的道行,才得以茍活?慧園,你太不知足了。”
和尚對胡爺的嘲諷不為所動,眼中反倒是多了幾分追憶之色。
“做人總是貪心的,當年要不是陳水生在青銅門里救了我一把,我這個小和尚,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跟青銅門里的那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不論靈魂歷經多少次輪回轉世,他都仍舊是個爛好人,難怪阿妍恨死他了。”
胡爺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警告道:“和尚,水生的靈魂還沒有集齊,他的自我意識完全沒有覺醒。老夫不管你設這個局想干啥,但你若是膽敢告訴他真相,我斷不會輕易放過你!”
胡爺說話的瞬間,手已經壓在了旁邊的那只獵槍上。
可和尚卻無奈的搖頭笑道:“胡老爺子,現在的您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您應該也知道,我絕不會對陳水生不利,不然你也不會把他留在我身邊了。”
話說到這,胡爺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孫家村的景象。
當時的我臨近暴走,心神已經完全被那兩枚被腐蝕的地魂碎片所影響。
而且我發起狂來是六親不認的,方圓一里內不會留下任何活物!
胡爺本想冒著風險給我一槍,可都還沒等動手,這倒霉和尚就趕到了。
他一掌懟進我的后心!
渾身迸發出的陰煞之氣,跟我體內涌出的東西一般無二。
一時間,我們兩個的身體幾乎融為一體。
周圍噴涌而出的邪氣逐漸被血紅色的黑所籠罩。
胡爺眼睜睜的看著這和尚當胸捏住那枚佛舍利,壓進了我的心臟。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暴走的地魂殘片直接被我的肉身所壓制住了。
想到當時的場景,胡爺的眼睛閉了閉。
“慧園,你到底想干啥?”
“我的時間不多了,這具身體即將要陷入沉睡,但在這之前,我要盡可能的斬斷神性阿妍留在這個世界的傀儡。”
“對于蘇家兄妹,我很抱歉……”
和尚沒念佛號,只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蛇骨鏈,“阿妍當初動手時,我就料定你們會來望山樓,所以才布下了這個局。”
“老爺子,陳水生今后就要拜托給你了。”
胡爺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活了這么些年,居然又感受到了一次臨終托孤。
他看著雙目赤紅,額間已經迸發出血痕的和尚,暗自嘖舌。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望山樓就算是兩界交易之所,但也只是個媒介,你若是不想讓人進來封樓便是,總不至于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