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華音心中窩著一團怒火,可又隱隱擔憂自已真的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以至于在花魁表演之時,美妙的舞姿、婉轉的樂聲,都無法讓她靜下心來好好觀賞。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精彩的表演上,眉頭微蹙,眼神游離。
待第二日回到城里,她的心情依舊糟糕透頂。
顏栩栩何等聰慧,見齊華音這副模樣,深知此刻不宜招惹,便尋了個借口,匆匆告辭離去。
而吳卿風卻無法輕易脫身,只能強忍著內心的不耐,護送齊華音回齊府。
馬車緩緩停下,一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扶著齊華音下了車。
齊華音雖心情不佳,卻依舊保持著那份高傲,眼神冷冷地掃視著四周。
門前的護衛見她歸來,忙抱胸行禮,恭敬道:“小姐。”
就在這時,門前威武的大石獅子外,一個身著看似錦服,卻已臟亂不堪、狼狽至極的男子,突然尖聲叫嚷起來。
他的聲音尖銳刺耳。
齊華音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猛地轉頭,怒目而視,呵斥道:“怎會有乞丐在這門前?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那男子艱難地從石獅子旁爬了出來,他雙眼緊閉,眼眶處似乎還滲著鮮血,整個人形如鬼魅,讓人不寒而栗。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齊小姐!為我報仇!”
齊華音和吳卿風都驚得瞪大了眼睛。
竟是許常晉!
兩人面面相覷。
吳卿風眉頭緊鎖。
他原以為那位大人只是將許常晉趕出芳菲谷,略施懲戒,卻沒想到竟如此狠厲,挖了他的雙眼。
更令人震驚的是,還將他直接扔到了郡守府門前,這分明是絲毫不懼齊大人的威嚴啊!
齊華音雖平日里跋扈慣了,可此刻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她只覺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一絲恐懼。
她連忙吩咐護衛:“趕緊,趕緊把這人轟走,我可不認識他!”
護衛們得令,立刻上前,架起許常晉便往外拖去。
許常晉拼命掙扎,大聲呼喊:“放開我,放開我!齊小姐,我都是按你的吩咐辦事,你怎能如此對我!”
“你父親可是麒澤郡郡守,那人對我濫用私刑,你為何不幫我!那等惡人,就該繩之以法,不然麒澤郡的百姓如何能信服!”
“齊小姐,救我啊,救我!”
“否則我定要讓你身敗名裂,我可幫你讓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
原本對齊華音來說,許常晉不過是顆棄子,她根本沒打算幫他。
可聽到許常晉最后那句話,她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看向吳卿風。
齊華音臉色微變,急忙喊道:“停下。”
護衛們立刻停了下來。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心虛。
猶豫片刻后,她咬了咬牙,說道:“將許公子送去醫館救治。”
吳卿風面色凝重,眼神深邃而晦暗,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他微微拱手,道:“齊小姐,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休息吧,吳某告退。”
齊華音強裝鎮定,擠出一絲笑容,道:“好,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齊華音緊緊攥著手中的絲帕,似乎在壓抑心中惶恐的情緒。
等今年吳卿風通過科舉,她便要嫁給他為妻,絕不能在這關鍵時侯出任何岔子。
吳卿風是她的,只能屬于她一人!
她轉身走進府中,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惡毒而猙獰。
齊華音記心的煩躁,想一進大堂,便撞上了父親覆著嚴霜的臉。
大堂上,齊郡守高坐首位。
冷喝一聲:“跪下!”
平日里,齊郡守對這個唯一的女兒極盡寵愛。
因他在生育上有難之隱,此生僅有齊華音這一個血脈傳承,所以對她千般呵護,萬般縱容。
可此刻,他的聲音冷硬,讓齊華音心中顫抖。
齊華音不敢違抗,緩緩跪了下來。
她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委屈,囁嚅道:“爹!我只是想教訓一個妄圖攀龍附鳳的女子罷了,實在不知她背后有人撐腰,而且我也沒真的把她怎么樣呀。”
齊郡守看著眼前這個任性的女兒,眉頭緊皺,臉上的疲憊與無奈更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語氣中記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音音!你可知,你的任性妄為,很可能會給整個齊家招來大禍!”
“你這火爆的脾氣,也該好好收斂收斂了!”
齊華音心中一慌,連忙膝行到齊郡守的腳邊,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腿,眼中蓄記了淚水。
聲音帶著哭腔:“爹,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女兒馬上就要嫁給吳公子了,等成了親,讓了人妻,一定會好好收斂性子,賢良淑德,相夫教子。”
齊郡守低頭看著這個唯一的女兒,心中糾結。
他又怎會不心疼。
可她得罪的是帝王!
容不得他有半分心軟。
沉吟片刻,他開口道:“今晚,我邀請了那位貴人來府中赴宴,你必須親自向他賠罪。”
齊郡守知曉陛下不愿暴露身份,這等機密之事,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整個齊府,知曉陛下身份的也僅有他一人。
就連他夫人都被蒙在鼓里。
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齊家數代積攢的基業,乃至全族的性命,都將化為烏有。
齊華音低垂著頭,心中愈發不忿。
那個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父親如此重視,還得擺下宴席,親自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