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的帕子香囊如雨般向他擲去,又如雨般落在他身前身后,卻沒有一個被他接在手中。
他打馬目不斜視地行過人山人海,來到列隊相迎的官員面前,勒住韁繩,鷹隼般的目光從隊列中緩緩掠過。
立刻有官員上前為他牽馬,滿面帶笑向他道賀:“沈將軍凱旋歸來,一路辛苦,圣上特命我等在此恭候。”
沈長安又仰頭向那高高的城樓看了一眼:“皇上沒來?”
那官員臉色一變,陪著笑低聲道:“沈將軍見諒,皇上原本要來的,只因昨晚與江美人一夜貪歡,今早有些乏累,就取消了行程,讓我等代為迎接。”
江美人?
沈長安心口一窒,眉頭微微蹙起,下意識握住了腰間佩刀。
這把令胡人聞風喪膽的破虜刀,刀柄上纏著一圈圈的紅絲線,是他當年第一次隨父親遠赴邊關時,晚余親手為他纏上的。
她說這絲線是她從廟里請回的,纏在刀上,可保他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時至今日,紅絲線早已褪去原有的顏色,那鮮艷的紅,也早已在他一次次握刀時,從他的掌心滲進皮肉,和他的血融為一體。
戰場無數個九死一生的瞬間,就是因為想著她,他才能一次次咬牙爬起來,一次次將手中的刀揮出去。
而今,他又一次活著回到了京城,那個每次都會站在人群最前方等他的姑娘,已經不見蹤影。
她此刻會在哪里?
在華麗的宮殿,還是在帝王懷中?
出于多方考量,他是不希望皇帝親自出城迎接的,只是這個不出城的理由,卻帶給他萬箭穿心的痛楚。
他握刀的手攥到骨節發白,片刻后,翻身下馬,站定身形。
其他官員紛紛上前,抱拳拱手與他見禮,各種寒暄。
沈長安一一回禮,面上任何看不出異常。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