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真心不難。
或者應該這么說,若是這般再考不上,那就是真的窩囊廢了。
很快,時間就邁入了八月里。
饒是鎮定如孟秀才也開始調整心境努力拿出最好的狀態應對秋闈。難度降低不是態度輕慢的理由,反而愈發激勵了孟秀才,若說他原先只想著考取舉人便可,那么如今卻是希望能沖擊前三名。
八月初三那一日,大小柳兄弟在孟家碰頭,因著臨近科舉,他們誰都沒有心思去外頭吃吃喝喝,只聚在書房里說了一些科舉的事兒,且沒聚多久就離開了,約定等考完之后再聚首。
前后也就這么一刻鐘時間,就好像他倆完全是為了碰頭而來的。孟秀才倒不覺得有什么,畢竟這會兒人人心思都放在秋闈上,哪有精力去管旁的事兒。
至于周蕓蕓……
她瞅著完全沒動過的消暑茶很是納悶。這是她幾經研究后,做出來的最能提神醒腦的飲品,還想著若是大小柳兄弟想要,她就多做一些出來。不過,既然人家沒開口,她也不會多事就是了。
轉瞬就到了八月初八。
這一日,周蕓蕓天不亮就起身了,先去灶間將昨個兒燉了一晚上的消暑茶湯放到一旁涼著,這才去早市上采買新鮮食材。等從外頭回來后,先不管茶湯,只動手開始做各種壽司包飯,全是素日里孟秀才愛吃的口味,做好后整齊的擺放在食盒里,一連放著三層。
那食盒還是特制的,過程如何周蕓蕓并不知曉,反正是她叫大金畫出來,再托周家阿奶搞定的。至于周家阿奶是如何糟蹋飴蜜齋大掌柜的,她真的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食盒外表看起來挺樸素的,半點兒裝飾全無,機關卻全在里頭。底層連著三層都是用來放置壽司的,瞧著是扁扁的,空間卻著實不小,精致小巧一口一個的壽司,單一層就能放不下五十個,三層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個,絕對夠孟秀才吃的。
事實上,秋闈雖統共要考三天,卻是分開的。每一場都是一天,分別在初九、十二以及十五,不過每一次都要提前一天進入考場。就像初八這日,孟秀才就要在下半晌經過層層檢查后進入考場,一直到初十早上再度篩查后才能離開,等十一這日下半晌再入考場。
也就是說,孟秀才要在考場里待上一天兩夜,用周蕓蕓的算法就是五頓飯。
每頓飯吃三十來個壽司,真的不算多。
將壽司一一擺好后,周蕓蕓開始折騰起消暑茶湯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飴蜜齋那頭送冰塊來了。因著先前周蕓蕓親自去打過招呼了,今個兒送的冰塊數量是前些日子的好幾倍。收了冰塊,仔細的鑿成小塊放入茶湯,又取一些擱在食盒底部夾層里,夾層做得很明顯,無需擔心被人懷疑,事實上周蕓蕓早就叮囑過了,叫孟秀才在進入考場之前,自個兒主動打開食盒的每一層,讓人好生瞅瞅。
等這些都準備妥當,也差不多到出發的時間了,就算孟家暫住的小院離夫子廟并不遠,走過去也需要一些時候。至于車馬,則在今個兒停止進入城南這一塊,哪怕是遠來的考生,也只能在城南下馬車步行前往夫子廟。
“都齊了?丸藥和醒腦貼可帶上了?”
吃食和飲品無需擔心,只一個碩大的食盒就能將之全部裝下。底下三層都是壽司,上頭則擱著腌菜罐子和裝滿了茶湯的密封水壺,連孟秀才用慣了的茶杯都沒落下,甚至周蕓蕓還怕他待在里頭無聊,特地塞了一包秘制話梅叫他解悶。可以說,除了份量略沉外,這個食盒沒有旁的任何缺點。
書奩里頭裝的是文房四寶,這個無需周蕓蕓檢查,畢竟孟秀才也不傻。此外,孟秀才還帶了個夜壺,以及前些日子特別備下的成品丸藥和醒腦貼。
丸藥都是從藥鋪配的解暑藥,醒腦貼則是周蕓蕓提供方子,叫人特地做出來提神醒腦的,算是藥膳的變種。不單如此,里頭還夾帶著一瓶簡易版的空氣清新劑,瓶口是周蕓蕓逼死了大金好不容易才鼓搗出來的噴頭,想也知道到時候號房里的味兒鐵定很難聞。
在周蕓蕓的叮囑下,孟秀才最后又檢查了一遍東西,確定沒啥疏漏后,正打算出門呢,周家阿奶帶著大金殺到了。
“阿奶你咋來了?”周蕓蕓很是驚訝,雖說先前周家阿奶也有提過到時候會過來幫忙的,可沒想到她真就來了。不過這會兒也沒啥要幫忙的,畢竟一切都已經就緒了。
“大金去拎食盒,我開路,你們都跟在我后頭!”周家阿奶沒立刻回答周蕓蕓的話,只吩咐大金上前幫忙,又一馬當先的沖出了院門。
想著也快到入考場時間了,周蕓蕓也就收了好奇心,只跟著周家阿奶一路殺向貢院。
別看周家阿奶個頭不高,體型也不壯實,可她氣勢三米八,尤其那殺氣騰騰的模樣,一路上別說有人跟她搶道兒了,唯恐避之不及才是真的。
只這般,一行人順順利利的到了夫子廟旁的貢院,孟秀才背著書奩又接過大金手上的食盒,給了周蕓蕓一個安撫的眼神,轉身走向了貢院。
考生入考場前都是要經過重重檢查的,不過門前只是最簡單的一層,出示早先準備好的文書就能進入,至于旁的細查就是在里頭了,不會叫外頭的人瞧見。
因此,沒一會兒孟秀才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也是到了這時,周家阿奶才回頭看向周蕓蕓,半是解釋半是抱怨道:“本來我早就要過來的,誰知道前幾日你大伯要死不活的來找我,說周三山那蠢貨跟他娘一道兒沒影兒了。我說要是個黃花大閨女,丟了還心疼,就那倆,有啥好擔心的?可你大伯非說他倆出事了,不然不會連著大半月沒蹤影的,我實在被他哭煩了,這才托人幫著尋。”
說到這里,周家阿奶露出了極為嫌棄的神情,“你猜咋滴?那倆蠢貨把自個兒玩到了縣衙大牢里,還怕你大伯揍死他們,想著待段時日總能出來的,愣是咬牙不說自個兒住哪兒!”
“你說說看,你說說看!他倆咋不干脆蠢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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