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攸關整個老周家未來的大事情,周家阿奶在叮囑周蕓蕓好生看顧后,就立馬將仨兒子都喚到跟前,不厭其煩的細細吩咐起來。
周家阿奶直接將丑話說在了前頭,這事兒絕對不能告訴媳婦兒,有道是人心隔肚皮,雖說除了三房媳婦兒外,前頭看著都還不錯,可犯不著拿這種事情來當試金石,萬一哪個生了私心可咋辦?本來也是,要是哪個媳婦兒娘家出了這樣的好東西,難保自個兒不會為了老周家干出什么缺德事。
“大老爺們做事兒沒的樣樣告訴婆娘的,到時候你們只管把事兒往我身上推,不準跟她們解釋哪怕半句話!”
說這話時,周家阿奶主要還是盯著自家老大和老二的,見后兩者皆一臉嚴肅的給了承諾,她才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只道:“發家之前不能惹眼,若真有一日發了家,行事說話更需謹慎。”
肉要埋在飯里吃,話雖糙理卻不糙,尤其周家往上數幾代全是泥腿子,哪怕人丁興旺,卻無根基,萬萬扛不起禍事。
千叮嚀萬囑咐后,周家阿奶才將三人打發出去,讓他們將最靠近周蕓蕓房間的那口太平缸徹底做了個大清洗,又特地拿干凈的甕缽將山泉水一點點運到了太平缸里,之后才將錦鯉挪進去里頭。
這回真讓周蕓蕓說中了,不止兩條黃金的,還有一條通體銀色,像是融了白銀裹在身上,再有兩條紅白相間,花紋煞是好看。
挪到太平缸里只是權宜之計,周家阿奶恨不得立馬再挖一個水池,獨獨留給錦鯉。可一來合適的地方本就難尋,二來冷不丁的開挖倆水池聽著就覺得怪異,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周家阿奶尋了好幾處,要么沒有活水,要么每日有半數時間曝曬在太陽底下,周家沒養過魚,阿奶純粹是抓瞎,還是周蕓蕓說,那錦鯉生得嬌貴得養在水溫恒定的地方,受不住起起落落。再有,見天曝曬在太陽底下,那池子保準滿壁青苔,洗都洗不過來。
正好太平缸本就靠墻放,有屋檐當著曬不到太多陽光,等冬日水溫降得厲害了,既可以在旁邊擱兩個炭盆,也可以直接挪進屋里。
雖說沒再開挖水池,可甭管是清洗太平缸還是之后挪山泉水,都費了不少勁兒,自是瞞不了周家其他人。當然,大金和三囡是例外,這倆滿心滿眼都是鴨鵝,才不管家里是挖坑還是拆房。
可有人不是這么想的。
入夜,已經憋了一整日的周家大伯娘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心里話。
“當家的,你說阿娘她到底攢了多少錢?去年咱們家一粒糧食都沒賣,添置了不少東西不說,連鐵器都買了那許多。結果,阿娘居然還有閑錢買水田!”大伯娘一面說著,一面露出艷羨的神情,“兩畝水田十好幾兩銀子呢,也沒見她心疼,保不準還有剩下。”
周家大伯起初并不語,聽到最后那句話,才沉下了臉來:“阿娘有多少錢是她的事兒,你惦記個啥?再說買地怎么了?這是正事兒,有啥好心疼的!”
“你咋這么說話?我又不是惦記她的錢,就是想著……”大伯娘頓了頓,才略帶了些遲疑的開口,“我就是瞧著大金和三囡都得了鴨鵝,可偏就咱們啥都沒撈到,要是大囡沒鬧那一出就好了。”
大金是三房的,三囡是二房的,獨獨他們大房吃了虧,大伯娘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拽了自家男人一把:“你說要是等大囡回來了,阿娘會不會把鴨鵝補給咱們?”
“你做夢!她為啥走你不知曉?哪個逼她了?”周家大伯極是不耐煩的皺眉道,“要是她有本事,就索性別回來了。但凡回來了,就算阿娘不收拾她,我也要收拾她!”
聽了這話,大伯娘不吭聲了。
這要是擱在去年周大囡剛離家那會兒,指不定大伯娘也會跟著痛罵兩句。可如今眼瞅著就三月里了,閨女音訊全無。有心想去杏花村打聽打聽罷,可這段時日周家就沒閑下來過,偏生這種事情還不能托付給旁人,因此大伯娘也只能將擔憂深埋心底。
其實她原本還想問問從水池遷到太平缸里的幾條魚是怎么回事兒,就為了那幾條破魚占了那么大個缸子,發甚么瘋呢!可一提起音訊全無的閨女,魚甚么的,立馬被她拋到了腦后,只盼著閨女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