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拉上來!快把魚取下來!”一向冷酷的女孩失了平時的鎮定,在傅來音旁邊興奮得跳腳。
傅來音怯怯慌慌的聲音也傳進陸霄耳朵里:“怎……怎么取啊?”
一分鐘后,凌亂的腳步聲從墻外響起,傅來音慌慌張張:“陸霄,陸霄……”她站在門口,一手扯著魚線,一手怕怕地抓著兩寸長的小魚,見了他,像見了救星,直勾勾的,“魚怎么取呀?”
像有羽毛從心尖兒掃過,又輕又柔又癢,陸霄抿唇,放下正在纏最后一步的魚竿,“過來。”
傅來音二話不說,急忙忙跑過去,“取一下,快取一下!”
陸霄的心更癢。這是多么嬌弱的女人,活在大城市里,十指不沾陽春水,新鮮的西紅柿讓她歡喜,自制的魚竿她好奇,釣了魚,釣到了還這樣茫然無措。
她脆弱、敏感、善良、天真,一眼就看得出前二十四年活得有多么安逸舒適,連呼出的氣兒都帶著書卷味兒。
陸霄的身邊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女人。她太弱了,弱到他從沒想過她會對他產生威脅。
結果突然之間,當他意識到什么的時候,神已經給了她一把弓,他已經被綁在柱子上,她輕輕拉動弓弦,一支軟軟的箭“啪噠”一下,栽在他肩膀上,她嘆一口氣:“差一點。”
她成了他最大的威脅。她試圖射中他的心。
陸霄心里驚濤駭浪,面上卻依舊一副冷冷的表情,他握住魚嘴,捏住鉤,往外一扯,“好了。”
傅來音看見魚嘴掙扎,有些不忍地閉上眼,“直接扯下來嗎?”魚鉤有倒刺,直接扯,大概就是扯破魚的嘴唇,她下不了手。魚在她手里掙扎,魚嘴開合,眼珠鼓動,傅來音感覺自己在殺人。
陸霄在桶里裝了水,傅來音如蒙大赦,趕緊將魚丟進去,陸霄坐下來,重新纏魚線。
傅來音蹲在他旁邊,看著他把最后一根魚竿做完,然后才放心又期待地拿起竿兒,“走吧,釣魚。”好像陸霄是她的護身符。
在專門養魚的池塘里釣魚,就像在蔬菜棚里摘蔬菜一樣簡單,三個人五分鐘一個,五分鐘一個,不一會兒就是滿滿一桶。
不過大部分都是小魚,陸霄剖了洗干凈裹上面粉佐料,倒了一鍋油,炸了一盆小魚干。
下午五點,傅來音和邱郁坐在老房子高高厚厚的門坎上,小圓凳上放一瓷盆小魚干,兩個人挨在一起,咔哧、咔哧、咔哧……小魚干外酥里嫩,花椒提香,入口微麻,口舌生津;又是剛出鍋,又燙又香,令人欲罷不能。
傅來音一邊瞇著眼滿足地咀嚼,一邊朝門外望去——云霧蒼山,明凈梯田,青翠竹海,泥墻青瓦,這是每一個陶淵明都夢想的南山啊。
傅來音美滋滋又拿一個,被邱郁端走了盆。傅來音眨眨眼。邱郁拿來袋子:“給啾兒裝回去。”
“我還沒吃夠。”傅來音委屈巴巴。
邱郁給她兩條,“行了,快走,天要黑了。”
傅來音陪她一起裝,“我釣的。”
邱郁嗤笑一聲:“你扯了幾個?”
傅來音:“……”
“還不如我呢!”
傅來音閉了嘴。行吧,你們都厲害。她看了看埋頭打包的邱郁,放下心來:邱郁比她想象的更堅強勇敢,可能也因為這里絕不可能被邱林權找到,她可以暫時感到安全,傅來音詢問心理醫生孩子可能會有的情況邱郁一樣也沒有。
也有可能問題更大,邱郁把所有情緒隱藏了。但傅來音此刻無能為力,只能盡量多來陪她,把離婚的事辦好。脫離魔爪,是最好的開始,不是嗎?
傅來音正要出門,陸霄戴上頭盔,“我送你。”
傅來音心一跳——不會……
他頭也沒回,扔給她另一個頭盔,問:“能不能坐?”
傅來音咬牙:“能。”你在說什么傅來音?
陸霄又把護膝護腕等所有防護用品給她,自己只戴了一雙皮手套,丟下一句:“馬路邊等我。”
邱郁好笑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在逞強什么?”
我也不知道!傅來音覺得剛一瞬間的自己又像是被下了降頭。
先試一試,坐到旦河村車站,如果受不了,下來坐車。她想著。
熟悉的轟鳴聲從遠方響起,傅來音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坐它的一天。
冷凝堅硬的黑色,冷光如舊,車子像一道閃電,果斷朝她劈來。男人半只腳著地,等她上車。
傅來音深吸一口氣:ok,人生第一次坐機車(01),haveatry.她爬上去,調整姿勢,看了陸霄腰一眼,瞥過眼,輕輕拽住他的衣服。然后像被燙了一般,縮回手,向后摸了摸,握住了身后的金屬把手。
嗯,還是這樣吧……
“坐好了嗎?”
“好、好了。”
車子飛出去的瞬間,傅來音一把抱住陸霄的腰——算了算了,小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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