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柳啾啾邊哭邊嚎,“邱郁爸爸要打邱郁,邱郁說她要錄她爸爸打人的視頻去公安局告、告他,邱郁還給我發照片,她臉上全是傷……嗚嗚嗚嗚……”
傅來音忙問:“照片在哪兒?”
柳啾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嗝……她每次發給我看了就撤回,說不能讓她爸爸知道她發這些東西,不然怕她爸爸要來傷害我……她也不許我跟爸爸說……我覺得她出事了,嗝……”
傅來音從來沒遇到這種事,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辦,柳啾啾在耳邊斷斷續續說著邱郁家的事,傅來音一邊覺得恐怖一邊茫然無措。
這件事她該管嗎?她有什么能力管?孩子說的話有沒有可能是過分夸張?如果貿然聯系警方……
柳啾啾抓住她的手,紅彤彤的眼睛里全是渴望和信任:“傅老師,救救邱郁,救救邱郁……”
傅來音聲音干澀:“邱郁家在哪兒找得到嗎?邱郁的媽媽在哪兒?報過警沒有?警察管過沒有?邱郁的爸爸是什么人?我們管了這一次,會不會讓邱郁在家受到更嚴重的傷害?我們如果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不能貿然出手——”
柳啾啾哇哇大哭:“邱郁不見了呀……”
一句話刺得傅來音心痛。
“傅老師你救救她吧!”柳啾啾額上出了汗,頭發濕了,“我們先把她救出來,邱郁身上一定有傷,我們讓她爸爸坐牢,我再求我爸爸領養她,讓邱郁和我生活在一起……傅老師,我們先去救她吧!”
傅來音為了扮演冷靜的角色已經忍了很久,她拍拍柳啾啾的背,給她喝水,努力忍住情緒:“好,好,好,我們先救邱郁,你先不哭,我們才能一起想辦法……”她頓了頓,抹去眼淚,咬牙,“先救她。”
傅來音知道,她只是一個任課老師,這件事管不著也沒多少能力管,但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學生陷入困境袖手旁觀她又做不到。
她甚至知道可能這一出手,她也幫不到邱郁。盡她最大的可能,幫不到她也不要害她,只希望這件事是兩個孩子夸大了,小邱郁沒有這么不幸。
在柳啾啾冷靜的時候,傅來音給她們班主任打了電話,要到了邱郁媽媽的電話和邱郁家地址,順便旁敲側擊問了問邱郁家的事。
哪曾想班主任也不怎么了解邱郁家,只說她媽媽很少接電話,只在微信上和她交流,家長會一次也沒來過。她媽媽不怎么管邱郁學習上的事,進步了退步了都是“辛苦老師了”,久而久之班主任也不再試圖和她媽媽多交流了。
“那爸爸呢?”
“從來沒見過人,也沒有聯系過,她媽媽也不說。”
傅來音掛了電話,覺得柳啾啾說的話十之**是真的。
怎么幫邱郁,她要好好想想。
柳啾啾好像知道傅來音在想辦法,漸漸不哭了。傅來音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只趴在旁邊看著傅來音。
傅來音想得差不多后,對柳啾啾說:“你要先回家。”
“不要!”
“你先回去,明天下午我去接你來我家玩兒。”
兩個人對視一眼,柳啾啾伸出手指:“拉勾。”傅來音和她拉了勾。
等柳啾啾的父母來把柳啾啾接走后,傅來音立馬一個人打車去了邱郁家附近。
她穿了趙端綺比較老式的衣服,盤了頭發,上了黑兩度的粉底,在邱郁家門前看到擦皮鞋的小攤子,去巷子里把皮鞋弄臟了,坐過去:“擦個鞋。”頓了頓,對擦鞋的中年婦女說:“麻煩擦干凈一點兒,我可以加錢。”
“好叻!”
這是一條破爛的老街,有的門面住人,有的門面商用,更多的是商住一體,拉一塊布,里面住人,外面賣東西。人行道上是各種小攤,也有炒菜爐,地上臟成黑色,各種難聞的味道從不同的地方傳出來。
傅來音瞧了瞧邱郁家。邱郁家就在門市上,外面是炒飯攤子,里面住人,傅來音沒看見邱郁。
但邱郁媽媽傅來音一眼就瞧出來了。嬌嬌小小一個女人,頭發胡亂扎著,正在給客人炒飯。她的腳是跛的,臉上有傷痕,腮幫子腫著。傅來音心一揪——好狠的心吶!
這種街,做生意的基本都認識,傅來音怕擦鞋的阿姨懷疑,并不敢多看,看了邱郁家一會兒,又看了看別家,然后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大姐,這兒哪家店好吃呀,我擦完鞋吃個飯。”
大姐一邊埋頭擦鞋一邊說:“都好吃,隨便進一家嘛,沒得差的。”頓了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邱郁家,“這家今天就算了。她男人回來了,兇得很!他現在出去喝酒了,等哈回來要打人,老板客人都打,你還是坐遠一點。”
傅來音勉強裝作吃驚的樣子,問:“沒人管嗎?”
旁邊擦鞋的說:“誰管呀!報了警,男人不承認是自己打的,沒有人敢作證!誰知道進不進得去?能關幾年?”
又有人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哎,都是夫妻,離又離不了,就是苦了孩子!”
傅來音忙問:“他連孩子也打嗎?”
“嗨,打起來了誰管你是不是他孩子!”大姐偷偷看了邱郁家一眼,直搖頭,“作孽!娃兒造孽!”
旁邊那個跟著悄悄說:“曉不曉得娃兒去哪兒了?”
大姐說:“最近是沒看到邱郁了!”
旁邊那個指了指二樓小閣樓:“關起來了!還買了個籠子!”
傅來音心一抽,瞬間紅了眼眶。
她啞聲道:“大姐,麻煩擦快點兒,我有事。”
“不打算吃飯啦?”
“不了,有事。”
她付了錢,跑出那條街,深深看了一眼邱郁家,打車回家。
她給史聞打電話:“史叔叔,您有陸霄的電話嗎?”
“有,發你微信上。”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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