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胡炭此時還躺在地上,蜀山派幾名弟子本想把他和秦蘇抬到后院去,但見小童臂上傷勢嚴重,血流了滿地,而且氣息紊亂,脅下一片冰涼,只怕還有不明之傷,所以不敢擅自移位,只跟趙家莊弟子要來一張毯子將他裹住,五花娘子和續脈頭陀趕到時,看見少年閉著雙目,面如金紙,先前撲過來阻攔捕快的那個陌生漢子正蹲著給他清理傷口,雷大膽站在一邊,兩手捏著搖搖欲墜的秦蘇肩膀,兩個眼睛瞪得像雞卵一般,眨也不眨只盯著胡炭的手臂。
昏迷過后,胡炭化身出的獸臂也跟著消失了,現在細弱的手臂上,只留下八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打眼一看便像是被亂刀猛剁的肉糊一般。不幸中的萬幸,當時動手的幾名捕快都沒有使出全力,若不然,胡炭的這支手臂早斷成八截了,續脈頭陀針刀再厲害,也無法把八節斷臂縫合得和原來一模一樣。
“一個中了迷藥禁制,一個……失血過多,寒氣過盛,這該是湖居隱士的法力,嗯,也都不是什么大問題。”續脈頭陀只看一眼,便把秦蘇和胡炭身中之弊明白的說了出來。手下不停,從針盒里取出一枚長針,到秦蘇身后,照著腦顱扎了下去。奇案司的捕快因本職需要,常常配制一些帶有麻痹迷神之效的藥物符紙,秦蘇所中的迷神禁制便是為了捕快們為避免犯人激烈反抗而專門配出的,續脈頭陀手法高明,不用辨析迷符的類型,直接施用金針,以通竅瀉毒的方法來刺醒秦蘇。
另一邊的五花娘子也在動作,捏著胡炭的脈門診了片刻,發覺胡炭果然不止臂上受創,體內還有暗傷,水鑒剛才為救女兒,發出的玄冰真氣真是霸道之極,鋒銳雖未及胡炭,但就這些邊緣余氣,已讓小少年受傷不輕,隔了這許久,有胡炭的第一張定神符化解,仍然有大團的寒氣糾結于少年的肺葉和經脈之中,阻住了左半側身軀的氣血運行,若不能及時拔除的話,日后必留后患。她從懷里摸出了一方套著錦匣的玉盒,輕輕啟開,旁邊的凌飛諸人都聞到了馥郁的奇香。玉盒中被挖空了三十六個小指肚大小的圓孔,每孔容一丸,那些朱紅色的丹藥鮮艷異常,玉色襯著紅丸,說不出的好看。藥丸的外皮不知是什么做的,軟綿綿的如同面泥,五花娘子輕輕拈起一枚,指壓處便陷了進去,她示意那陌生漢子掰開胡炭的嘴巴,將藥丸捏破送了進去。
藥丸中居然還有東西,眾人都想不到這么小的藥粒制得如此精致,這真的就如一粒粒湯圓一般,軟皮剝開,流出黑芝麻糊一般的內餡,這漆黑油亮的藥料竟然還香得異樣,一遇到空氣,猛然爆發出濃烈的香氣,凌飛等人措手不及,都被香氣刺激得打了個噴嚏,然而再一吸氣,酣暢之感頓入胸中,這氣味直如繁花浸酒,又如蜜裹桂蘭,花氣甜香混作一團,清冽芬芳,一眾人都是醇然欲醉。
“真香!”雷大膽贊道,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又道:“真的好香!”,再吸一口,這第二口吸氣過后,這個粗豪的漢子再也停不下來了,鼻中咝咝有聲,一下接一下的猛然吸氣,一邊還咂嘴嗒舌,章節見他每吸一口,面上的快美便更重一分,一顆心也被勾得癢癢了起來,只恨不得也抽鼻領略這香氣到底如何美法,只是鼻翼數度翕動,到底顧及身份,才沒有真的動作出來。
“這是天嬰子和雪蓮的香氣,吸幾口有好處的,可以清肺解毒。”五花娘子說道,雷大膽“啊!”的一聲,更是肆無忌憚的呼吸。
“炭兒!”片刻后秦蘇被續脈頭陀刺醒,一張眼看見胡炭正躺在身邊人事不知,不由得大喊起來,眼中撲簌簌落淚。她受禁制之時,神志雖昏,卻還知道經歷之事,胡炭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經過看得一清二楚。
五花娘子看她哭得傷心,便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我剛給他服下冰赤守心丸,他沒有性命之憂,有續脈大師在此,他手臂上的傷口也不成問題。你不是還有定神符么,若是著急的話,給他服下一帖。”一句話點醒了秦蘇,她忙不迭的從懷中翻出定神符,滿地劃拉,抓起一團大小合適的冰塊,也來不及找什么盛水器皿了,直接托在掌中催熾熱氣,登時將冰塊化成水,但在秦蘇精細的控氣之下,水團被細密的空氣上下左右圍住,裹得緊緊的,形成圓球形狀,半滴也沒流出來。
秦蘇因使用三綱禁手,筋脈受創,所以靈渠不能再流通大量的氣息了,但其本身的控制技藝卻并沒有受到影響,對秦蘇而,這番耗費法力極低的精微控制之法不是難事。
凌飛和五花娘子等人都注目看著秦蘇手上的符紙。眾人都知道,這應該就是劉振麾所說的天下無雙的定神符了,只是這符紙看起來簡單無比,上面所繪的咒紋也不像什么高深的法術,難道真的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外面的人群還在一層層的涌進通道,只片刻間就把幾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逼仄窄長的通道仿佛綠蟻聚集。剛才劉振麾與五花娘子等人的對答,早已經在客人中間傳了開去,當知道那個奇詭的少年居然竟然也是神醫,更是眾人保命的又一希望之時,每一個人都表現出了與先前全不相同的熱情,紛紛踮腳張望,要親眼看看三個神醫的聚首。
水榭橋頭,劉振麾還在跟眾人講述當年胡不為給苦榕的孫女拔除蠱毒的往事,讓眾人信心大增。當然,中原大俠在稱贊胡不為醫術的同時,沒有忘記將圣手小青龍犯下陽城血案的經過說出來并嘆息一番。
秦蘇在眾人的圍視之下,匆忙燒符投水,喂進胡炭口中。五花娘子和續脈頭陀兩眼不霎,看她半滴不剩的把水喂完,然后輕輕拿起胡炭的手臂,一人一邊,湊近傷口仔細觀察變化。
“把燈移過來點。”趙家莊的仆役聽見,挑著四盞大燈擠進人群,懸在胡炭上方,這下通道里變得如同白晝,冰層反射,白墻如雪,頭發絲落在地上都可以輕易找見。
捕快們的刀刃很鋒利,以六分勁劈下,胡炭頂著兩重氣盾術,一層蟻甲尚不能完全防護住,熊臂之上被斫出近兩指深的傷口,眼下獸臂復原,真實的傷勢便明明白白的現在眾人眼中。
黃白色表皮之下,原本完整的筋肉被砍成數截,每一道傷口都如同被鏵頭犁過的土地,筋肉翻開,慘不忍睹,從傷口甚至可見到白色的腕骨,腕骨上一道筆直的血色刀痕,蛛網狀的裂痕顯見其受力之重,若非當時的臂骨是巨獸之形,而且韌度與厚度都大大加強,這一條細白的手臂早就斷得不成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