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里的。”
一問一答,母女二人在電話里聊著,氣氛竟破天荒般和諧了一回。
沒多久,何萍那邊兒給這段對話畫上了個句號。她沒什么語氣地道:“具體情況等你回來再詳細吧。替我和你姥姥謝謝人家,讓他費心了。你姥姥要上洗手間,我扶她過去,先不聊了。”
“媽媽再見。”溫舒唯掛斷電話。而后,鼓起腮幫暗自呼出一口氣,極輕微,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
車廂里忽然陷入一陣安靜。
不多時,是沈寂先看向她,出聲,“你跟你媽說我了?”
“……嗯。”姑娘聞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腦袋埋低,不知是緊張還是什么原因,沈寂看見她抓手機的幾根纖細指頭扣得緊緊的,“我是覺得,既然談都談了,還是得跟家里說一聲吧。”
沈寂安靜不語。
姑娘說完沉默片刻,又道:“之前,其實我都沒想過要處對象。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大部分女孩兒的思想也有變化,大家獨立,自信,自強,很少還有人覺得‘愛情’是多么不可缺少的東西。所以,之前家里催歸催,我都沒當一回事,一門心思搞事業。”一頓,小聲嘀咕,“要不是你太堅持,我都準備一直這么單著的。賺錢多實在。”
前方路口轉彎。沈寂看著路況單手轉盤子,聞很淡地勾了下嘴角,嗤道:“合著我耽誤了你致富偉業。”
“我可沒這么說。我這人有原則,不談就不談,要談就走心。”溫舒唯擺手,換上一副江湖兒女豪情萬丈的口吻,“你放心,既然咱們革命友誼已經升華,正式成為了男女朋友,我這邊兒肯定會對沈寂同志你負責。”
沈寂:“……”
這臺詞真是怎么聽怎么別扭。
沈寂靜默了會兒,淡聲說:“之前聽你說,你是跟著姥姥長大的。”
“嗯。我爸媽都再婚了,我跟著媽媽,她現在跟繼父還有了個弟弟。”溫舒唯隨口聊著,停了下,轉過腦袋,半帶試探地輕聲道:“說起來,我弟估計跟你那戰友的兒子差不多大。”
沈寂臉色冷淡,沒有說話。
見狀,溫舒唯緊接著便安慰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沒幾個讓人省心的,其實不光是你戰友的兒子,我弟也叛逆,聽說前幾天還因為打架被請家長來著。等再大點兒就好了。唉,你真怪可憐的,我只能向你表示深切同情。”
沈寂靜兩秒,看了眼中控臺上的地圖,語氣柔和,臉上卻沒什么表情:“估計還得一個小時才到。你要不睡會兒?”
溫舒唯這回不吭聲了。
之前東拉西扯只是想轉移他注意力,但很顯然,這方法對沈寂不起作用。他這會兒氣壓低得教人遍體生寒,整個車內溫度仿佛都低了幾分。
她沉沉嘆了口氣,臉上的輕松散漫褪下去,抬起手,壯著膽子拍了拍對方肩膀,沒說話,然后便垂下手在座椅上調整成一個相對舒適的坐姿,閉上了眼睛。
*
數分鐘后,等溫舒唯一覺醒來時,黑色越野已在高速公路的某個岔口駛下,周圍景物變化,沒有了鋼筋水泥和一切大都市痕跡,取而代之的一片遮天蔽日的高大蘆葦墻,浩浩湯湯闖入她視野。
溫舒唯睡得迷糊,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搖下車窗朝外看,郊區的秋風將片片蘆葦吹得動搖西蕩,偶爾一陣勁風侵襲,幾簇蘆葦被強勁風力壓彎腰,便顯露出被隱蔽其中的龐然大物一角。
那是一片一望無垠的軍用機場,占地面積極廣,停著數十架染成迷彩綠的軍用直升機,機場內隨時都有持槍哨兵巡邏。
天空嗡嗡的,巨大的螺旋槳聲音從人的頭頂擦過去。
溫舒唯在那陣刺耳噪音下皺了下眉,仰起脖子,看見幾架直升機盤旋在機場上空,應該是空軍飛行員們正在執行飛行訓練任務。數百米遠外依稀可見幾棟辦公樓的影子。
“這附近的建筑物都很低。”溫舒唯隨口問,“為什么?”
“空軍的訓練任務分白天和晚上。”沈寂沒什么語氣地回,“為了隱蔽,直升機必須在全黑暗環境內飛行,建筑物修得高,夜間容易出事故。”
溫舒唯明白過來,點點頭,不再多問。
繼續行駛,又過了約二十分鐘,沈寂所駕駛的黑色越野車停在了北郊烈士陵園大門口的停車場內。
熄火,下車。
沈寂摸出一根煙,點著,經過停車場某處時,步子忽然頓住。側過頭去瞇了瞇眼睛。
溫舒唯跳下車,瞧見不遠處有賣祭祀用的花束的小商鋪,便過去買了一束。回來跟到沈寂后頭,見他停著不走,一愣,視線順著看過去,見是一輛普普通通的黑色大眾轎車。不由狐疑:“怎么了?這車怎么了?”
“沒什么。”沈寂抽了口煙把目光收回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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