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更需要毫無理由的信任與坦白……”顧晗低垂著眼,眼角紅著:“在這一點上,我不該單純的責怪你,我也有問題。
咱們倆耳提面命著信任……卻誰都沒有真正的做到。”
“張居齡,我愛你,卻不愚昧。
我不怕吃苦,也愿意與你風霜與共。
但是,我們都要學會成長,要讓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回首往事時,一點都不后悔。”
重活一世,她不允許自己和丈夫的婚姻出現任何的岔子,吃了那么多苦,求的也就是白頭到老了。
張居齡久久的沒有接話,氣氛便沉默下來。
妻子句句良,他不是聽不進去的。
但她表現的太理智了,和以往嬌弱溫順的形象相差太遠,他反而不太適應。
也終于第一次全面的正視她,細想想,妻子出生于世代清流的書香門第,也是自懂事起就進了學堂念書……有顧臨、武氏在,她從小接觸的教誨怕是比年幼時的自己都正統。
這樣的人,怎會沒有自己的思想?
不過是世俗對女子的束縛讓她安寧的相夫教子。
滿哥兒的早產僅僅是導火索……
不管怎么說,她如此堅定地表達出對他的心意,也是驚喜了。
張居齡有些無奈:“晗兒,我想照顧你和孩子……”妻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就算心里再覺得不當也該妥協。
更何況,她說的也都對。
“我在顧家待著就很好了,母親、祖母她們都在,剛好能陪我說說話。
咱們分開,給彼此一段時間,反而會想的更明白些。”
顧晗又說:“你什么時候想來看孩子了,隨時都可以。
你公務忙,行頭什么的也都在家里,早些回去歇著吧。
我也累極了,要躺下睡一會兒。”
她哭了一陣,又說出了心里話,繃著的神經便完全的放松了。
此時,疲乏的很。
張居齡也看出來了,把床上的小炕桌挪去美人長榻上,小心地服侍著妻子躺下。
她的小腦袋一沾著枕頭,立即沉沉地睡去了,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張居齡看了妻子好久,才低頭去親親她的額頭:“放心。
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記下了……我不說什么空話、大話。
你只許看著我的行動,好不好?”
回應他的,是妻子小小的、有均勻的呼吸聲。
張居齡的嘴角微微翹起,給妻子蓋了蓋被子,才起身走了出去。
孫氏在廡廊下站著,他過去拱手行禮:“母親。”
孫氏冷哼了一聲,沒吭聲。
“晗兒和滿哥兒就有勞母親照顧了……”
孫氏抬頭看他:“我自己的女孩兒和嫡親的外孫,怎樣做都是應該的,用不著你在這里假客氣。”
說罷,徑直扶著丫頭的手挑簾子進了屋。
她現在一看到女婿就沒有好氣,女孩兒嫁給他福沒有享到,苦倒是吃的不少。
張居齡也沒有生氣,看了眼內室的槅窗,轉身離去。
他回到固安張家時,戊時都過了……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便去了桂花苑給張修、王氏回話。
“她們母子倆怎么樣了?”
王氏問張居齡,她本來想等丈夫回來后一起坐馬車去顧家呢,但丈夫說先等老二回來問問情況。
別貿貿然地去了,有哪里又不對。
“都還好。”
張居齡回道:“顧尚書和老太太想顧晗在顧家多待些時日,我也答應了。”
王氏:“……”
他們張家的兒媳婦生了孩子怎能留在顧家呢?
外人議論起來,他們張家的臉面往哪里放……又不是養不起。
“……不大好吧?”
張修想了想,也說道:“他們到底是張家的人……”
“沒什么。”
張居齡態度強硬:“我平常事務多,也無法時時刻刻地陪在他們身邊……有晗兒親生的母親照顧著,自然是最安心的。”
他頓了頓,“明天早上還有朝會,兒子先回去歇息了。”
在如今的這個家里還輪不到別人來質問他的意思。
張修愣了愣,過了會,才擺擺手:“……去吧。”
張居齡一走,王氏就氣呼呼地開口了:“他說的這是什么話,媳婦兒在咱們家難道還會被誰害了不成。”
她絮絮叨叨地:“升了閣老后,真是不一樣了。
你瞧瞧他,說話辦事完全不用顧忌了。
簡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隨心所欲的。”
“有一次我出門買首飾,還親眼見到一群錦衣衛跟在他身后,穿過南鑼胡同往東巷胡同的方向走……那氣勢真是了不得。
一街兩行的人都紛紛避讓。
唬的我都不敢吭聲。”
“你知道就好。”
張修神色很復雜:“以后,別惹齡哥兒……為了張家的前程也不許惹。”
他這個兒子太出息了,張家的滿門榮耀還指著他去掙呢。
王氏不甘心地“嗯”了一聲,說道:“不用夫君囑咐,其中的利害關系我都懂得,只是發發嘮叨而已。”
“你明日備些補品、禮物去顧家一趟吧。
也看看兒媳婦和咱們的孫子……別讓顧家挑了咱們不上心的理。”
王氏應“是”,又長吁短嘆。
她這婆婆做的實在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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