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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齡看了一會顧晗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她顯得格外嬌媚。
他被吸引了,不由得雙手用力,把她往上提了提。
去吻她的額頭,鼻尖,臉頰……
柔情四溢。
許是喝酒的緣故,張居齡周身都覺得燥熱,他摩挲著解開她的褙子。
顧晗懷著孩子,身子本就比尋常敏感,哪里經得住如此撩撥……她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抱緊了丈夫。
妻子的回應讓張居齡喜悅卻也驚醒,他想起在顧府時韓大夫說的話,生生逼著自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夫君?”
顧晗眼波流轉,愣愣地看著他。
“乖,肚子里孩子要緊……”
“晗兒,乖。
時間太晚了,我給你洗腳。”
張居齡氣息不穩,卻抓住她的手:“等一會兒,咱們好睡覺。”
可千萬別再招惹他了,精神緊張到邊緣了……真的會失控。
顧晗微微點頭,由著張居齡給她系大紅肚兜的系帶。
一切都靜悄悄的。
遠處的房屋、樹木都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夜色里,模糊不清。
是夜,顧晗睡的并不好,半夢半醒的。
一會是顧昭張牙舞爪的和她說話,一會是母親拉著她叮囑小心王氏,甚至連顧晞都抱著孩子讓他叫姨母……
更漏顯示到卯時,顧晗就徹底醒了。
她側身看了看張居齡還在睡,就輕輕地翻個身,直嘆氣。
她有一個毛病,一睡不好覺,就想嘆氣……大概是心里煩躁吧。
“怎么了?”
張居齡好像也被她擾醒了,側身去摟她。
“……沒有。”
顧晗的頭枕在他肩窩,委委屈屈地撒嬌:“想要讓你抱著睡。”
倆人自從解開了誤會,她看見張居齡就想撒個嬌。
好似連心都和他親近了。
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體檢。
“求之不得。”
張居齡掀開顧晗的薄被,把人摟進了自己的被窩:“……有什么難的,以后我們就蓋同一個被子睡。”
“……好。”
顧晗湊過去,吧唧一聲親了下張居齡的額頭:“夫君最疼我了。”
張居齡笑起來,嗓音清越如泉水叮咚:“不疼你疼誰呢?
我也只有你啊。”
顧晗沒有吭聲,卻偎緊了他。
外面起風了,瑟瑟有聲。
天大地大的,仿佛就剩下了他們倆,仿佛相濡以沫了好多年。
“夫君……”
“嗯。”
張居齡轉頭看她,他的眼眸清亮深黑:“有事情就說。”
妻子吞吞吐吐的,想必是心里有話。
“那個凌王爺,你不要和他多接觸。”
顧晗想著措辭:“……他和裕王爺奪太子之位的時候,慘敗……”她都向張居齡承認了自己是重生歸來的,前世的一些事情就應該告訴他,也避免節外生枝。
張居齡直視著顧晗,語氣還很溫和:“是前世發生的?”
顧晗“嗯”了一聲,又說:“裕王爺才是最后登上帝位的人。
他……坊間的傳聞很多,有說英明神武的,也有說癡傻敗類……我祖父卻稱贊其深藏若虛。
所以,你不要被他的外在或者呈現給世人的假象所迷惑。”
張居齡心里一緊,難得露出驚訝。
顧晗見他沉默,就拉拉他的手:“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
他摟著妻子換了個姿勢,讓她躺的舒服些。
“晗兒,這些話只能和我說,別人提都不能提?
明白嗎?”
顧晗點點頭:“我知道的。
皇家的事情件件都是隱秘,胡亂評價是會掉腦袋的。”
“不只是因為這些。”
張居齡撫摸她的秀發:“我想了好久……你的重生會不會對你本身有所損害?”
“不會的。”
顧晗感覺到他的擔心,安慰道:“可能是老天爺看我們上一世過的可憐,要我回來彌補你吧。”
她說著話,拉著他的手去觸碰自己的肚子:“……看看,我都要給你生孩子了。”
“前世,你為什么嫁給我六年就死了?”
張居齡問的很隨意,而抓著顧晗的手掌卻微微使力。
“我身子弱,又對你有誤會……”顧晗長出一口氣:“覺得你不喜歡我吧,心里沒有指望,整日胡思亂想的……”顧昭死了,周浩波也沒有中進士和張居齡同進翰林院,結局已經改變了。
她就不想再多做解釋,讓張居齡為這些無關緊要的煩心。
他是多疑又善思的性子,來來回回地琢磨,肯定很累人。
“……只怕我死了,也放不下你。”
張居齡聽后想了很久,說道:“我這樣的人,一旦認準了什么,絕不回頭。”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讓妻子誤會至死亡?
顧晗眼圈一紅,小手捂住了他的嘴:“什么死不死的,不許再說了。
你要陪著我和孩子,長長久久地活著。”
張居齡兩鬢斑白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突然怕極了死亡。
死的人可以什么都不管了,而活下去的人卻要忍受著孤獨、苦痛……沒有止境的思念。
要是張居齡真的死了,她估計也是活不久的。
一個人的日子多難熬啊!
“怎么會呢?”
張居齡一下又一下地親她的手指:“我舍不得。”
她和孩子便是他最珍貴的所有。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顧晗覺得癢癢的,便抽回了手:“祖母過壽時,我偶然間聽到了你和安寧郡主的交談……”她頓了頓,別過臉去:“她說裕王爺在選侍講侍讀。
你……你要去。”
張居齡的仕途雖然不需要她幫忙也能走的很順,但她就是希望他能少一些挫折。
更順暢一些。
“你聽清了我們說什么?”
“……嗯。”
顧晗抿抿紅唇:“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她說這話時,是心虛的。
自己確實是先聽到倆人說話,才下意識過去的……然后又看到了他們。
“你還有聽到別的嗎?”
別的?
顧晗想了想,是安寧郡主對張居齡屬意?
她看了看他的臉色,覺得不應該說出來,“……沒有。”
“為什么我要去做裕王爺的侍講侍讀?”
張居齡俊眉皺了皺,聽不出情緒:“我前世跟隨的是裕王爺?”
顧晗應“是”。
“你就那么想讓我過去?”
他心里知道安寧郡主的心意,又看到妻子的態度,就有些不舒服。
這是什么話?
顧晗看了他一會,低頭悶悶不樂地:“不想。”
誰想自己愛的男人被其他女人惦記。
“你是我的。”
顧晗嘟著嘴:“我不想別人惦記你……但是,但是……”她說不出話來,內心其實很矛盾。
一方面想張居齡步步高升,又不愿意他和安寧郡主有過多的接觸。
顯然是不可能的。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她只能選更重要的吧……張居齡是一個很愛權勢的人。
他有自己的夢想。
前世她就知道了。
張居齡怔了一會,慢慢笑出了聲。
自己就那么好笑嗎?
顧晗卻覺得有些難過,拍了拍他胸口:“你干什么?”
張居齡不吭聲,突然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親你。”
吻如雨點一般落在顧晗的身上……她意外又覺得甜蜜。
太陽透過云霞,升了起來,發著光,將天空映的紅紅的。
昨晚是桃紅在值夜,她見天亮了,就收拾下被褥,讓小丫頭抱回她自己的房間。
內室隱約有了響動,三少爺還沒有走,她也不敢進去。
只隔著門簾問:“少夫人,您起了嗎?”
過了一會兒。
顧晗才回道:“……進來伺候吧。”
桃紅應“是”,挑簾子走進去。
三少爺的朝服穿好了,少夫人正在給他系腰間的銀钑花盤雕帶子。
她拿了銅盆兌好熱水站在一旁等三少爺凈面。
卯時三刻張居齡才出門,樹鳴早在門口候著了,“少爺,咱們今兒走的有些晚吧……”
張居齡頭也沒回,大踏步往前:“讓馬車在路上跑快點也一樣的。”
“這倒是。”
樹鳴小跑著去追主子。
顧晗梳洗過,對著妝鏡點口脂,想起張居齡臨走時和她保證的話還感到臉紅——他說現在的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從今往后心里眼里還是只有自己。
其他的任何事情,他都會處理好。
讓自己相信他。
顧晗知道他說的是安寧郡主……也是真肉麻,心里卻熨貼極了。
一個女人,終其一生,求的不過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梁嚒嚒端著早膳剛擺上,門外便傳來小丫頭的通稟,說是春少爺過來給她請安了。
顧晗想了一會,才弄明白春少爺是張灝春。
他怎么這時候來了?
張灝春一進門就拱手行禮:“三嬸母安好。”
他穿著緋紅小褂,帶著瓜皮帽,一臉的正經。
顧晗擺擺手,讓他來自己身邊:“春哥兒真可愛,你吃早膳了沒有?”
“……沒有。”
小孩子說話奶嚅,還不懂得掩飾自己,眼睛直盯著炕桌上擱置的雞蛋羹看。
顧晗也注意到他的眼神,笑著讓丫頭再取碗碟來,“餓了是不是?”
張灝春重重地點頭。
“嬸母喂你吃。”
顧晗捏捏他的小胖臉,問道:“你母親呢?”
跟著她的丫頭見小主子回答不上來,屈身行禮,說道:“大少夫人一大早就給夫人侍疾去了,春少爺起床后便要去找……結果走到了您這里……”
“我想三嬸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