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寧氏低下頭,不敢還嘴。
做人家兒媳婦的,婆婆的教訓自然要聽著。
王氏越看大兒媳婦就越生氣,冷冷地說:“沒出息的東西。
收拾姨娘、丫頭的方法有的是,都不知道怎么用嗎?
最不濟的也能隨便找個理由打一頓呀……寧哥兒的脾性你還不清楚?
最是喜新厭舊的。
你挑兩個模樣水靈的丫頭送給他,看倩谷那個小賤人還能作起什么妖。”
真是丟臉。
一點本事都沒有!
寧氏嘆氣:“唉,母親……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服夫君……”屋里長得略微平頭正臉的,哪個不被張居齡禍害過,她實在是不想再作孽去耽誤干凈、正經的丫頭了。
王氏坐直了身子,心里正焦急著長子回來了沒有……就問道:“你今日見過寧哥兒沒有?”
寧氏低聲道:“沒有,他一大清早就出門了。”
“他出門干什么去了?”
怎么問起她這個。
張居寧又不可能告訴她,寧氏搖搖頭,“兒媳婦不知道。”
“你連一句都沒有問嗎?”
“母親,就是我問,他也不會告訴我的。”
寧氏面露難色:“……您也知道,他一向不喜歡我。”
“……”王氏翻眼看她:“作為大房的正妻,不管寧哥兒怎么著,你對他的關心總得有吧……他是你的丈夫,是春哥兒父親,大房的一家之主……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寧氏聽后,沉默不語。
“你對他不管不顧的,還指望著他怎么對你?”
王氏擺手讓你寧氏下去。
這個大兒媳婦端莊有余,卻機敏不足。
選她做長子的妻子,實在是有些委屈長子了。
“母親?”
寧氏起身后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王氏打斷了,“你回去吧,今兒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等寧哥兒回來我會和他說的。”
寧氏看了看王氏的臉色,最終也沒有說什么,屈身應“是”,退了出去。
酉時一過,天暗了下來。
夜空像沖洗過一樣,又高又遠。
這一宿,王氏從天麻麻黑等到天麻麻亮,都沒有等到張居寧回來。
仆從來了一批又一批,也找不到人在哪里……她心慌的無所適從,在桂花苑坐不住了……起身往雅齋走。
張修正在正廳用早膳,他要上朝,所以起的早,一般寅時已過就要出發了。
王氏急得很,也不需要小丫頭通稟,便徑直挑簾子走進去。
“你怎么過來了?”
張修就著白粥吃了一口腌制的小菜,問妻子,“吃過早膳了沒有?”
旁邊站著伺候的丫頭,搬了杌子過來,讓王氏坐下。
“寧哥不見了……”
王氏連回答張修都顧不得了,拉著他的衣袖,聲音都哽咽了。
“什么意思?
誰不見了?”
張修沒有聽明白妻子說的話。
“就是咱們的兒子張居寧……寧哥兒啊。”
妻子的眼圈都紅了,張修拉著她讓坐下,說道:“你好好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寧哥兒好好的,怎么會不見了?”
“……妾身昨日等了他一天都沒有見到人影。
晚上也沒有過來請安。”
王氏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寧哥兒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她讓去打聽消息的那些仆從,一點兒都沒有頭緒,滿堂春也去找過了,說大少爺早都坐馬車走了。
都說是走了。
可是,走了一天去哪里了呢?
王氏重重的嘆氣。
可別出什么事了。
張修俊眉一皺,忍不住罵長子:“這個混賬的東西,不回來也不知道找人知會一聲。”
他安慰妻子:“你也不用太擔心。
他都多大的人了,兒子都有了,不會出什么事兒的……估計又跑著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以前不是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嗎?”
王氏點點頭,丈夫說得她也想到了,但就是擔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都揪起來了。
張修起身勸了一會兒妻子,眼看著時間就要晚了,才起身往外走。
丈夫上朝是大事,王氏送他出了書房。
“夫君……”
張修停下腳步,看著王氏,妻子的擔心讓他也重視起來:“你不用擔心,如果他今天晚上還不回來,我派人去找。”
“是。”
王氏長出了一口氣,丈夫出手的話,應該會沒事了。
“……是不是一夜沒睡?”
張修說道:“你的精神看著很不好,趕緊回去休息吧。”
他說完話轉身就走,時間真的快來不及了。
王氏看著張修離去的挺拔背影,臉有些紅。
他好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關心地和自己說話了……原先看上張修,除了因為他有才華,還有長得很好看。
現在的年紀雖然大了些,卻更加的穩重和儒雅了。
非常的吸引人。
怪不得那些年青、漂亮的丫頭們的眼神總往他身上飄。
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著槅窗上貼的高麗紙,顧晗覺得刺眼,醒來了。
她剛一動,張居齡也醒來了。
“怎么不睡了?”
張居齡把妻子往懷里帶了帶,問她:“感覺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頭還疼嗎?”
一連串的問題,顧晗都不知道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妻子的杏眸睜得大大的,像極了某種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