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被抱起了,后來就閉上了眼睛。
“快,去請大夫。”
顧景文高聲喊外邊的丫頭。
武氏的身子一晃,立刻被楊氏扶住了:“母親,您太累了,趕緊歇一歇。”
說著喚了周嚒嚒她們進來伺候,又安慰她:“晗姐兒那里,您就放心吧,有我和二嫂呢。”
“……把她先隔到東廂房去。”
武氏卻不愿意,掙扎著安排顧景文。
白天人來人往的,偏廳嘈雜的很,不是病人待的好地方。
顧景文答應一聲,抱著顧晗往東廂房去。
桃紅跑在前面去引路,又利索地和巧珍、巧玲把床鋪整理出來。
顧景文把顧晗放在床上,就去了外屋,一屋子的女人,他站都不知道往哪里站。
孫氏看著女孩兒,哭的喘不過氣來,回頭就給剛進屋的武氏跪下了:“母親,要是晗姐兒去了,我也不活了。”
楊氏也是有孩子的人,見孫氏這樣,慌忙去攙她,酸楚難當:“二嫂,不會的,你別這樣。
晗姐兒是有福之人……”
“什么去不去的,不吉利。”
武氏呵斥孫氏:“晗姐兒一定會好起來的。”
太陽升起來照在槅窗上,整個東廂房都亮堂起來。
巧珍搬了杌子讓武氏她們坐下。
一會兒功夫,韓勇和吳凝便過來了,顧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兩人也是一宿沒睡。
特別是韓勇,眼窩都深陷了。
人參養身丸是他經的手,雖然七厘丹不是他添加的,但追究下來、疏忽職守卻是有的。
韓勇進了東廂房,便給顧晗把脈。
然后又請眾人出去,只留了武氏在一旁看著。
他施完針之后,顧晗吐了些黑血,人卻不醒。
“……老夫人,六小姐不大好。”
韓勇想了想,還是決定說真話:“……在下醫學淺薄,六小姐又傷了底子……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那怎么辦?”
武氏六神無主,“韓大夫,你再想想辦法。
晗姐兒命苦的很,她才十五歲,出生就沒有了父親……現在又……”她說不下去了,二兒子不在了,他的女孩兒再保不住,九泉之下連面都不敢見啊。
韓勇嘆一口氣,直擺手。
顧晗是弱癥,最忌諱思慮過度和翻來覆去的折騰,偏偏兩樣她都沾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吳凝想了一會,拱手給武氏行禮:“老夫人,在下有一朋友,在京都南鑼胡同街德濟堂坐診,他術精岐黃又經驗老到,請他過來一看,或許還有可能。”
“是啊?”
武氏頓時就精神了,喚了孫氏進來看著顧晗,自己和兩位大夫一起出去和顧景文說話,“你和吳大夫一起去德濟堂,不論怎樣,也要把他們的大夫請到咱們府里。
晗姐兒就指著他了。”
顧景文應是,知道事關晗姐兒,問也沒問。
徑直領著吳凝出了凌波苑。
出于與吳凝的交情,宋嚴二話不說背上藥箱就過來了。
到了才知道是顧晗,他對顧晗印象深刻,簡單地問了幾句,就給她扎了針。
這次顧晗吐了比上次多兩倍的黑血,人卻照樣不醒。
“……老夫人,貴小姐的體質太弱了。
老夫已經盡力了,要是能醒過來就不會有什么事……”宋嚴沒有再往下說,伸手寫了方子交給武氏:“按這個房子煎藥,她醒后,喂她吃。”
武氏道謝后,讓周嚒嚒給了診金。
日子在太陽和月亮交叉升起的時間里過去了,一連三天,顧晗一直沒有醒來。
顧府處處愁云慘霧,仆從們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楊氏接管了府內中匱之事,武氏偶爾也會指點一二。
大房的幾個孩子請安直接來了凌波苑,和趙氏連面都見不著。
顧昭鬧了幾次后,被勒令在倚蘭亭治病,什么時候病好了才能出門,韓大夫每日會過去。
老夫人奪了大夫人的掌家權給了三夫人,六小姐昏迷不醒,四小姐也病了……一樁又一樁的事情,就算老夫人強壓著,仆從們心里也犯嘀咕,怕是大夫人做了什么不該做的。
顧曙為了見到母親去書房找顧景然,出來之后便一句也沒有再提起,照顧弟妹,去探望顧晗,比往日還穩重。
武氏倒是十分欣慰,她之前還怕顧曙因為趙氏的事情萎靡不振。
張居齡是在顧暖那里得知了顧晗昏迷的消息。
“……我祖母病急亂投醫,在廣華寺給晗姐兒卜了一卦,大師說得找個命硬的給晗姐兒沖喜,借他的陽壽,瞞過閻王,晗姐兒就能醒來了。”
顧暖在張居齡的書房坐著喝茶,他是奉宋先生的驅使來借張居齡的《大學》,里面有詳細的見解記錄:“哪里好找呢?
母親煩悶的夜夜睡不好,白發都添了許多。”
“六小姐病了……至今未醒?”
張居齡看著顧暖。
“是。”
顧暖點頭,卻不想說晗姐兒為什么病的這么嚴重。
家丑不外揚。
“怎么沒有人和我說?”
張居齡的聲音淡極了,表情平靜的很,如果忽略他眼神里的森然凌厲,簡直像在說陌生人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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