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卻看著她的氣色不大好,皮膚盡管還是吹彈得破,但總覺得泛著青。
農歷四月初二,張修坐馬車來了顧府。
先去拜見了顧臨、顧景然,說了好一通話,而后領著陳銘去了張居齡的東風館。
樹鳴熱情地接待了他。
“你家少爺呢?”
張修在屋里轉了一圈,沒看到張居齡。
他身穿雅青色忍冬紋直裰,還未到不惑之年,膚白無須,相貌堂堂。
“少爺去了學堂,奴才已經讓人去請了。”
樹鳴笑著把人讓進正廳,滿上茶水。
張修在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下,環視周圍的一切。
三間五架的房屋,帶個小院,很幽靜的地方,還帶一個小廚房。
顧家人果然對夙之很好。
顧家家大業大,園子和房屋都是仿了江南園林的修建,各處都十分雅致,連廡檐上的瓦角都雕刻了祥瑞花紋。
他一路走來,長了不少的見識。
張修一盞茶沒有喝完,張居齡就進了院子。
“給父親請安。”
他大步走到近前,跪下行了大禮。
張修看了他一會,擺手讓他起來。
三兒子是在父親身邊長大的,他們之間沒什么感情。
幾年不見,這孩子倒是長大了,個子比自己都高。
“……聽顧大人的意思,你今年是能中舉的。
家里你大哥在讀書方面不行,做了生意。
你二哥去年中了舉人,今年就看你的了。”
說到這里張修的聲音一低:“你住在顧家,切記要禮數周全,和顧大人他們把關系往好里處,以后你無論是求學還是做官,都有莫大的助益。
對咱們張家也有好處。”
他是兩榜進士出身,沒什么背景,翰林院苦熬出來的,在京都勢單力弱,能仰仗到顧家作為靠山就太好了。
“……兒子謹記父親的教誨。”
張居齡眼神深邃,站的筆直。
三兒子太聽話了,讓張修感到很意外,這和陳銘上次從顧家回去描述的可不一樣。
“對了,聽你大哥說,你讓我來顧府找你……到底是為著什么事?”
提起這茬,他心里還是不舒服,作為父親哪有被兒子牽著鼻子走的。
為什么不回去,偏要他過來。
終于到了說正事的時候,張居齡給張修滿了盞茶,“父親,您最近和定遠侯府走的很近?”
張修一愣,不明白他說的意思,“是你大哥和定遠侯的次子因緣際會做了兩次生意……然后才引薦了父親。”
他問道:“出什么事了?”
張居齡搖頭,“您和大哥說一聲,讓他離定遠侯次子遠一點,父親也是,最好和他們斷絕關系。”
“到底怎么了?”
張修急了。
“定遠侯的長子管轄內的關于江浙一代的賑災糧食出事了,一夜之間,不翼而飛……現在還死命壓著,在找補救的措施……但是三十多萬石的糧食不是說補就能補上的。”
張居齡笑了一下,“各地糧倉都有千戶守著,嚴格的很,平日里一個蒼蠅都難飛進去。
更別說賑災的糧食了。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在故意構陷定遠侯。”
他走去了槅窗前,“能調動看管災糧的千戶……不管是誰,都是咱們惹不起的。”
“眼看著五月汛期就要到了,如果像往年一樣,治不住水……這事很快就會被捅出來,父親以為會如何?”
張居齡反問道。
“圣上一定會大怒,沒有賑災糧,災民也會出事……定遠侯府怕是很難保住了。”
張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是啊。”
張居齡頓了頓,“……和定遠侯府交好的怕是也躲不過去。”
“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張修震驚之下,直接站了起來。
陳銘也嚇住了,災糧丟失,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屬不屬實?”
張居齡轉身看著父親,“您不信的話,可以讓陳先生去打探下。”
他想起娘親的死,就一點都不想挽救張家。
但他是祖父一手養大的……要是因為定遠侯府牽連了張家。
祖父應該會很難過吧。
張修愣了好一會,也來不及再問些什么了……急匆匆地離了顧府,上馬車直奔柳巷胡同去。
張修剛走不久,楊若進了東風館,他是從翰林院直接過來的,路上碰到了張修的馬車。
“夙之,你把定遠侯府的事情和伯父說了?”
他見張居齡彎腰在廡廊下澆花,很有興致的樣子,問道。
張居齡“嗯”了一聲,無奈地開口:“我不能眼看著張家遭罪而不管不問。”
楊若點頭,“也是。”
這事是父親先發現的苗頭,他前日來顧家和張居齡說了,兩人還因此夜探了定遠侯府。
“你說賑災的糧食會被誰盜走呢?”
楊若嘆氣:“我還真的沒有發現京都會有誰如此的手眼通天。”
張居齡沒說話……他在擔心汛期一到,江浙一帶的災民該怎么辦。
“……夙之,我想知道這人是誰。”
楊若看著遠處的天空出神,“你能幫我嗎?”
許久。
張居齡又“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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