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停調整了下耳朵上夾著的竊聽器,若有所思。
竊聽器是他拿五積分換來的,時間只有短短二十四小時。7777原本還擔憂,要是宿主沒聽見重要信息,反而聽見了些亂七八糟的怎么辦。
比如剛打開的時候,渣攻正好蹲在馬桶上拉肚子……
杜慫慫光是想想那畫面都打寒顫,讓它住嘴,不要再說。他只是想聽聽情況,還不想把命也搭進去。
這純粹是憑運氣,好在杜云停還不太非,正好逮到了陸由和經紀人說話的時候。陸由聲音沉下來,聽著全然不似往常溫和,“磊哥這是什么意思?”
經紀人笑笑,倒不被他嚇著,反而不痛不癢地說:“沒什么別的意思。這不是就和你隨便說說嗎?”
“……”
陸由許久沒有吭聲。經紀人知道他在思忖,也不去打斷他,只從容地站在一邊玩手機。他心里明鏡似的,陸由這個人,把圈中地位看的和命差不多,知道了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先前要走的心思少說也會散了百分之七八十,因此半點不急。果不其然,兩分鐘后,藝人再次出了聲,客客氣氣喊他:“磊哥。”
新經紀人拿眼睨著他,問:“不走了?”
陸由咬著牙,嘴角一彎,還是流露出了點笑意,“走什么?”
他整整袖扣,若無其事說:“這只是和磊哥開了個玩笑。我進了公司,自然就是公司的人,哪有走的道理?”
話雖是這么說的,他眼底卻飛快劃過一片暗沉。
他怎么能一直和這樣的蠢貨團隊綁在一起?
杜云停摘下竊聽器,對7777說:你說他經紀人電腦里頭有沒有東西?
7777也說不好。這已經涉及了原世界的主線劇情,它無法給出宿主更準確的信息,只能盲猜,應該有吧。
杜慫慫篤定地搖頭。
肯定沒有。
7777大奇,你怎么這么確定?
因為陸由還只是氣,但沒有慌,杜云停說,像他那樣的人,要是真有實打實的把柄握在對方手里,這會兒估計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這么平靜,只能說明一點:他有把握,他的證據絕對落不到別人手里。
7777仍然不解,可你這么說,他干嘛要聽新經紀人的?
傻了吧?杜云停教育小系統,這還不明顯?這雖然只是個猜測,可歪打正著猜著了。要是他真解了約,后腳他經紀人難道不會把這事拿出來說?
即使沒什么實際證據,鬧得風風火火,對陸由也絕不算是件好事。他不能和這件事有太大牽扯,也不能讓人以為他在毒品上頭真有什么線。
簡而之,他害怕真被查。
7777:可他已經被查了。
是啊,杜云停瞇起眼,說,這多有意思——
早在渣攻不知道的時候,探測的網就已經悄悄罩在他頭頂了。
他的頭上懸著利劍。
杜云停說:二十八,再兌張卡。
他讓渣攻蹦跶的太久了,是時候預備著收網了。
7777說:兌什么?
杜云停兌了張夢境。這一張卡用掉了十五積分,讓他有些肉痛,感覺自己又要變成一貧如洗的窮光蛋。
這一張夢境卡,能讓人做指定背景下的夢。
杜云停把卡片揣在了口袋里。
半小時后,星耀娛樂的官v發了聲明,表示陸由之前的論是被盜號所發,本人對此毫不知情。聲明最后圈了個律師事務所,表示將對散播謠的人保留證據,起訴維權。
劇組里人一看這架勢,登時大失所望。
這么說,這是不解約了啊?
真是,解約這么大一件事,說的跟玩一樣。
下午的拍攝結束的早,杜云停回到休息室,剛把厚重的妝發都拆干凈,小助理就來了,手里小心翼翼舉著一套正裝,示意他換上。
晚上沒通告,杜云停還沒紅到那份上,眼神狐疑。小助理對上他的詫異目光,解釋道:“斐哥,這是顧總要拿過來給您的……”
他話還沒說完,杜慫慫喜滋滋一揮手,表明自己理解了。
這是要玩刺激的。
7777:……
到底是從哪兒看出的這點?
杜云停很有信心地回答:直覺。
7777:……
杜云停舉起那套西服,心里頭跟貓抓的一樣。他說:食髓知味這個詞聽說過沒?
7777:你是想把你自己比成骨頭,還是想把顧先生比成狗?
怎么說話呢,杜云停臉一拉,老大不樂意。
就算是狗,他家顧先生也得是那種威武雄壯的狗,比如德國邊牧。
而他——
7777搶答,吉娃娃。
它又把自己否定了,不不不,泰迪。
反過來的那種泰迪。不想著日天日地,只想著被種花。
正裝很合身,里頭套的馬甲剛剛好勒出細細的腰線。杜云停對著鏡子左右轉了兩圈,手放在襯衫紐扣上猶疑不定,想了想,還是系上了。
他覺得,這種板正的西裝,還是得板正地穿最有感覺。
最有讓人想撕下來的感覺。
但里頭,杜云停穿的就沒那么正經了。他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里掏出了一小塊布料,系統一看就瘋了。
為什么要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你不懂,杜云停鍥而不舍地往上套,經過上一回,我就知道了——那種老人平角褲是不可能帶來好運的。
非得這種才行。
他啪地一拉系帶,對鏡子里的自己吹了聲口哨。
門口的司機已經在等著了,恭恭敬敬拉開門請他進去。杜云停坐進后座,感覺還有點勒的慌,忍不住在座位上動了動。
系統勸他:換了吧。
沒事,杜云停對于這方面相當執著,反正待會兒都是要脫的,沒區別。
……
7777覺得他真是瘋魔了,說話的語氣像在大冬天光著腿嚷嚷著說是為了風度的女生。
汽車在紅綠燈的地方拐了個彎,沒朝著顧黎的別墅去,反而向著另一條杜云停從來沒走上過的路去了。最終停下的地方是一家酒店,門童上來拉開門,里頭燈火輝煌,響著悠揚動聽的小提琴聲,上流社會的女士提著長長的裙擺,只留下個挽著優雅發髻的身影。
杜云停懵了。
這哪兒?
他問小助理,“走錯路了?”
來這門口干什么?
“沒走錯啊,”小助理比他還茫然,“斐哥,剛剛我就想和你說,顧總要帶你參加一個晚宴——你難道不是知道了?”
不然,怎么會話都不讓他說完?
杜云停:“……”
晚宴?
系統笑得無比猖狂,電子音里幸災樂禍幾乎快溢出來。哈哈哈哈,晚宴!你為著個晚宴還穿了你的戰袍……哈哈哈哈!
杜云停臉上火辣辣地燒,小聲跟他說了句閉嘴。
小助理催促:“斐哥,快下車吧。顧總已經在等你了。”
晚宴辦的相當大,一進去,滿場都是舉著香檳三五成群聚在一處的人群。杜云停摸出手機,剛想問男人在哪兒,卻率先收到了來自顧先生的消息,“甜品臺。”
他往甜品臺的方向望去,看見了站在旁邊的顧黎。
男人站得筆直,身邊圍繞著三五個人,像是在和他搭話。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睛仍舊注視著手機,略深的眼窩和高聳的眉骨在燈光下愈發清晰,透著點不近人情的意味,在人群里頭相當醒目。杜云停望著他,發自肺腑地說:顧先生簡直是雞群里的那只鶴。
系統沒嘲諷他是腦殘粉濾鏡,畢竟從它的角度看,男人的氣質也是當真出眾,從容不迫。
它又看了眼自己宿主,忍不住想嘆氣。
宿主氣質也是出眾的,不過是另一種出眾。
浪的那種。
男人黑沉沉的眼抬起來了,遠遠地望了杜云停一眼,杜慫慫從里頭讀出了“還不過來”的意味,乖乖地過去了。走到身邊他才發現,正和顧先生搭話的都是圈中出了名的名導,全然不見平日里媒體報道時的高傲,個個笑容滿面。
顧黎將小白毛往身邊拉了拉,與周圍人道:“這位是斐雪松,以后勞煩各位多多照顧。”
圈里人認識斐雪松的不少,只是大多是聽說過他做經紀人都名聲,再不然就是前不久的吸毒門事件。這會兒猛地見了真人,不由得上下不著痕跡打量著他,又去看顧黎如今的表情,心中有了思忖,客客氣氣。
“斐先生好,談不上照顧……最近在忙什么?”
顧黎把小白毛正在拍的戲報出來,淡淡道:“他試鏡上的。”
“……”
幾個圈中大佬竟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了種蜜汁自豪。
說真的,這種沒什么內涵的商業劇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睛。可顧黎說的這么從容淡定,又讓他們不由得想,難道是劇本有什么過人之處嗎?
還是眼前的青年有什么過人之處?
顧黎看了眼小白毛,小白毛正在看馬卡龍,礙著正在和名導說話,并沒去拿,只跟著微微地笑,露出一點雪白的牙。他看了會兒,開口問:“想吃什么顏色的?”
小白毛一愣。
“馬卡龍。”顧黎說,“什么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