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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我拒絕你的套路(二十四)

      陳老爺子八十歲壽宴那一天,杜云停作為陳家失而復得的孫子,跟他的顧先生一塊兒去了。

      哪成想這壽宴居然兼職著相親宴的功能,杜云停被領進去時,往自己要坐的圓桌上一瞥,頓時一陣牙疼:“……”

      他對7777說:好巧,這些人長得都有點眼熟啊。

      好像都是在陳母的相親冊子上看見過的。

      哇,二十八,快看——那個大胸甜心也在場,座位就在我旁邊!

      大胸甜心是齊家的孫子,叫齊達,頂著一身健身練出來的腱子肉,穿著西裝都能感受到對方幾層衣服下的塊狀起伏,相當雄偉。他顯然知道自己這回就是被爸媽叫過來相看的,杜云停剛一進場,對方的目光就已經追了過來,上下梭巡一圈,眼神中明晃晃透出滿意。

      杜云停穿著貼身的小禮服,腰線一收,愈發襯得腰細腿長,眉眼又是與陳母同出一系的清秀,鮮嫩的像剛剛沾了露水的花骨朵,能清冷冷從上頭抖落下水珠兒來,從門口走過來時,來來回回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齊達越看越中意,等人走近,殷勤地起身替他拉開椅子。

      杜云停:“……謝謝?”

      大胸甜心沖他笑得更英俊,“不用謝。”

      他好像比桌上的其他人更有威信,其他人見他開口說話,都不怎么吭聲。只有他一個幫杜云停攤開了餐布,順手放了餐具。

      杜云停忍不住頻頻將目光投向他波瀾壯闊的胸。

      “練出來的,”齊達注意到了,笑著與他解釋,“平常比較喜歡運動。”

      杜云停:“真厲害。”

      能練成這種健碩的胸大肌。

      齊達說:“你喜歡?”

      “倒也不是,”杜云停解釋,“我就是看——”

      看個新奇。

      “喜歡也可以摸一摸啊,”齊達是海外留學回來的,思想也很開放,大大方方把杜云停手拽過來,放在自己胸膛上,“先感受一下觸感。”

      杜云停:“!!!”

      他一時間沒防備,手一下子被拉著放過去,這會兒連頭都不敢回了,小聲在心里問系統:……顧先生在嗎?他沒看見吧?

      7777:……

      怎么著,沒看見你還打算再多摸一會兒不成?

      怎么會!杜云停說,我怎么可能是那種人?我對顧先生一心一意!

      7777:……你手還在上頭呢。

      ……大胸甜心太少見了,杜云停承認,而且手感好。

      有彈性,還硬邦邦,挺有意思。

      杜云停想研究研究,肌肉里頭到底鼓鼓囊囊塞的都是什么呢?

      7777沒吱聲,幾秒鐘后忽然道:好了,你一心一意的對象過來了。

      杜云停:!!!

      他趕忙把手往回收,偏偏齊達這會兒還沒明白他的意思,誤以為他想換個地方,握住他的手腕又往另一塊胸大肌上探了探,語氣活像是個賣身的推銷員。

      “這塊手感也好,再試試。”

      杜云停心想,大兄弟你是打算賣肉嗎!

      你打算賣肉也別拉上我共存亡啊!

      他死命把手往回抽,說:“不用,不用……”

      就在這時候,他肩膀上忽然搭上了另外一個人的手。顧黎站在他身后,這會兒面色陰沉一片,像蓄滿了閃電的烏云。

      齊達認識他,知道他算是陳遠青的干舅舅,這會兒看著都格外親切,儼然有見家長的覺悟,忙站起來,問:“顧叔叔,您怎么來了?”

      叔叔這倆字,讓顧黎表情又難看了點。這好像是道門檻,一下子把他和小外甥隔開了,隔的老遠。

      杜云停終于把手抽回來了,看著這情況就覺得不好,悄無聲息往顧黎身邊蹭。還沒徹底蹭過去呢,齊達一伸手又把他拉回來,奇怪道:“遠青,你跑什么?你座位就在這兒呢。”

      顧黎越過他,看向小外甥,淡淡道:“他是想去洗手間。”

      杜云停:“……”

      齊達莫名其妙,說:“是嗎?”

      他把目光投向青年,杜云停頂著顧先生沉沉的注視,僵硬地點頭。

      “是啊,”他苦逼地說,“我特別想去洗手間。”

      完了,他感覺自己又要去拔蘿卜了。

      沒有不讓別人去解決生理問題的理,大胸甜心把位置讓開,杜云停在前頭走,不知道為什么雙腿都夾緊了,碎步子一路小跑;顧黎邁著長腿,在他身后也跟著過去。

      齊達扭過頭,看見這一幕,不知道為何,心里有些奇怪。

      這對舅甥感情也太好了吧,去放個水都要一起的?

      洗手間外沒一會兒就擺上了正在修理的牌子。幾個男客本來準備進去,瞧見這牌子只得另外去找。

      “水龍頭壞了?”

      “好像是,不能用了,那邊兒二樓還有一個……”

      事實上,里頭的水龍頭還好好的。杜云停這會兒硬著頭皮站在池子前,感覺到男人就噴灑在自己耳側的氣息,心里慌得一批,原本的三分尿意這會兒硬生生變成了八分。

      7777恨鐵不成鋼,瞧你那點兒出息。

      想想長征,爬雪山過草地,浩浩蕩蕩二萬五千里,那才是鐵骨錚錚真漢子!

      哪兒有你這樣,這會兒都快被嚇尿了的?

      杜云停心里更憋屈,反駁:這是嚇尿的問題嗎?

      這是被人看著,想尿都尿不出來的問題好嗎!

      顧黎半闔著眼,好似漫不經心,“怎么還不動?是拉鏈壞了?”

      杜云停手停在拉鏈上,小聲說:“舅舅……”

      男人掀起眼皮,終于看了他一眼。

      出于心虛,杜云停率先認錯。雖然他其實有點冤枉,畢竟他們這些小零,大部分都喜歡這種胸部發達的大胸甜心,這就和直男上街看見美女總要多瞟幾眼,不然就好像吃虧了是一個道理。

      更何況還隔著好幾層衣服,壓根兒就沒真正碰著對方,連親密的行為都算不上。

      可顧先生不開心了,杜云停心里也跟著七上八下,認錯認的飛快,“……我錯了。”

      他垂下眼睛,可憐巴巴的,花瓣都蜷縮起來。

      顧黎說:“錯哪兒了?”

      杜云停:“……我應該在碰一下后,馬上把手收回來?”

      “……”

      杜慫慫就知道,自己鐵定是說錯了。

      顧黎怒極反笑,“陳遠青。”

      “嗯?”

      “舅舅錯了。”顧黎摸著他的臉,男人的手有繭子,不怎么細膩,摸的杜云停微微哆嗦,好像是疼又好像是癢。他半抬起頭,看見男人眉上那顆淺淺淡淡的小痣在他眼前晃,晃的人心猿意馬,連魂都快跟著顧先生的手一塊兒游走了。

      “舅舅不該這么溫和的,”顧黎頓了頓,淡淡闡述道,“我們家揚揚是個壞孩子。”

      揚揚是陳遠青被拐走之前,陳母給他起的小名。

      壞孩子得受懲罰。

      顧黎這些天在網上學了不少播種的課程,那些有經驗的農學專家都告訴他,要想種菜,得先翻地松土,土壤肥沃了水分充足了,才能在地里頭播下種子。

      翻土是項技術活,他得找準位置,反復翻,慢慢翻,一點點輾磨,他也沒帶什么工具,干這種粗糙的農活也只能單純依靠自己的雙手。好在這塊地并不是那種極為難種的鹽堿地,稍微翻兩下就已經微微濕潤,靠近田埂的一邊甚至還滲出了水珠。只是杜云停顯然從來沒干過這種活,他年紀又輕,皮膚又嫩,完全經受不住,本來就細的腰這會兒跟風里頭搖晃的柳枝似的,幾乎要脫了力。

      顧黎替他抹抹汗,低聲喟嘆“怎么這么嬌氣。”

      杜云停這會兒跟個汗人似的,站也站不住。地里的一塊土壤松動了,蓄積著的河渠里的水眼看著就能沖出來,剛才八分放水的想法都變成了十分,就在臨界值附近晃蕩。

      顧黎再稍微一翻騰,不知是碰到了地里石頭還是怎樣,這水就奔涌出來,徹底把那一道低低的河壩沖垮了。

      田里的水像瀑布一樣往下流,顧黎微微瞇起眼,把小外甥扶穩了,不讓水流的到處都是。

      ......見鬼。

      杜云停對7777說你以后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去摸大胸甜心了。

      摸摸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7777......

      杜云停還處在震驚里,感嘆我之前怎么也沒想到顧先生居然能有這么多花樣......

      他也算得上心里的老司機了,雖然沒實操過,可看過的農學研究書籍不少。那些書上從來都沒有提到,翻土居然也是能翻出花兒來的!

      杜云停心里對顧先生的認知又深了一點。

      顧黎打電話讓人給他拿了一套新衣服。杜云停在洗手間里頭換完了才出來,兩條腿都有些合不攏,腳步虛浮,跟踩在云上似的。齊達一直在那兒張望著等著他,看見人過來了,眼睛便是一亮,忙沖他招手。

      “遠青!”他說,“怎么還換了一套?”

      杜云停哪能說下地干活去了?只好扶一把自己軟成面條的腰,說:“洗手間里的水管出了點問題。”

      齊達以為是水噴在了他身上,沒再追問,伸長手臂給杜云停倒酒。

      杜慫慫:“……”

      兄弟,我看你這是想讓我再下一次地。

      他還不想待會兒真變成播種現場,立刻搖頭,“我不喝酒。”

      “這酒度數很低,”齊達笑著說,“稍微嘗一點,甜甜的,喝不醉……”

      話音還沒落,酒杯忽然被一只修長的手推了回去。顧黎站到了小外甥身畔,淡淡道:“齊二少要是想喝,可以自己多喝幾杯。——揚揚不能沾酒。”

      齊達一愣,方才還沒察覺,這會兒倒是覺出自己比男人的氣勢足足矮了一頭,沒擔當過什么責任的和顧黎這種到底是沒法比。他笑了笑,看出來顧黎并不怎么喜歡自己,也不去自討沒趣,一揚脖,獨自把杯中的酒喝了。

      杜云停被陳母帶著在各桌都轉了一圈。陳母今日顯然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酒杯一次次端起來,喝的兩頰都泛上了微微艷麗的酌紅。她的幾個姐妹抱著杜云停,也是喜上眉梢,“你都不知道你爸媽當初找你找了多久……”

      陳遠青是被綁架走的。陳家家大業大,陳母又有事業傍身,雖然當初意外有了孩子,卻沒辦法時時刻刻照顧,大多時候是把兒子交由保姆照料。

      可世上的事總是離奇,保姆自己是個老實人,耐不住丈夫后來染上了賭癮。把家當敗了個精光之后,就把主意打到了陳遠青的頭上,借著出去游玩的機會把小孩綁了,回過頭來找陳家要錢,張嘴就是幾千萬。

      后頭事情越鬧越大,驚動了幾地警察大范圍搜索。這一對夫妻被嚇破了膽,不敢再帶著孩子到處走,便隨便找了一個人販子,八千塊錢把才兩歲的陳遠青當貨賣了出去。

      這一賣,就是二十年不曾再見。

      “這么長時間,你媽媽心里苦,”陳母的姐妹淘說,自己忍不住抹了幾滴淚,“天天罰自己,安穩覺都沒睡過一回……”

      杜云停的目光落在陳母身上。他還記得在原世界軌跡中所看到的,這位母親為了能見兒子一面,可以對獅子大張口的蕭平南再三忍讓,甚至低聲下氣,只是為了從兒子所謂的男朋友那里聽到些新的消息。

      她給陳遠青買了不少東西,當季的新衣服,新表,新上市的電子產品,卻都套在了蕭平南身上,連半根線都沒有傳到陳遠青那里。

      在陳母心中,這全是自己的錯。

      忙著事業忘了顧著孩子,害得親生兒子在外頭飄零了二十年吃過了各種苦,如今雖然做了親子鑒定也不愿認回自己——這全是自己的錯。所以她硬生生受著,一點都不想責怪陳遠青。

      杜云停在心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反過去握住了陳母的手,說:“媽,少喝一點吧。”

      陳母把手中高腳杯放下,也握著兒子的手。她握得很緊,好像是借著這力道穿回到二十年前。

      “好,”她說,“不喝了。”

      壽宴上客人都帶了賀禮,古玩擺件,書畫印章,人參藥酒,都是全的。陳老爺子一直沒什么表示,直到杜云停把自己賀禮也拿出來,是一幅他親手畫的山水畫。

      陳老爺子這回笑得特別開懷,拿著那畫不斷稱贊,“好,好!”

      他吩咐人,“給我掛到書房墻上,我要天天看著!”

      杜云停畫畫技藝其實不算高超,雖然有原主的靈性在,可到底沒系統性地學習幾天,根本沒法上墻。由此可見,全天下的長輩寵愛起人來都是一個模樣,都跟眼瞎了似的,撿著家里小輩的一切都當寶。

      客人散后,家里人又小聚了一會兒。陳母坐在角落的藤椅里,和失而復得的寶貝兒子說話。

      “寶寶覺得怎么樣?”她輕聲問,“來的人里,有沒有看上的?”

      杜云停心說,有啊,你弟弟算嗎?

      我瞅著那群人里,就他最俊,樣樣兒都討我喜歡。

      陳母攏了攏披肩,若有所思,“媽媽看著,倒都還可以……”

      說真的,來的那一桌人個個兒條件都不錯。家里頭有錢不說,模樣也全都端端正正,事業蒸蒸日上,挑不出什么短板來。起碼杜云停覺得,配自己那都是綽綽有余。

      可天下父母好像都覺著自家孩子好,是最鮮最嫩的大白菜,誰家豬都不配拱。陳母也儼然有這想法,“就是配你還差點。”

      杜云停:“……”

      媽,那您這標準著實有點高。

      陳母略一沉吟,目光瞄著兒子,試探性地說:“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齊達——”

      杜云停差點兒從椅子上躍起來,連忙擺手撇清關系。

      “沒有沒有,半點也沒有。”

      半絲半毫都不敢有!

      陳母神色古怪。這么激動,怎么也不像沒有的樣子。

      “要是真喜歡也不錯,”她說,“齊家我是知道的,齊達他媽媽和我也從小玩到大,到時候肯定能照顧你,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杜云停說,“現在這年代,我們還是不要再盲目相信門當戶對了吧?”

      陳母狐疑:“真不是?”

      杜云停斬釘截鐵,“不是。”

      “那你看上了誰?”陳母說笑,“總不能是你舅舅吧?”

      “……”

      杜云停沉默了。

      說出來怕你不信,就是我舅舅啊。

      他當晚仍舊跟著顧黎回去睡,趴在床上翻看畫冊學習色彩搭配。還沒看完,忽然聽見浴室門微微一響,杜慫慫下意識抬頭,瞬間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啊。

      啊啊啊啊啊!啊!!

      慫慫的心里有千萬只土撥鼠咆哮而過!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目光一直跟著男人。顧黎剛剛洗完澡,沒披睡袍,只在腰間系了一條浴巾,精干的上半身肌肉流暢,卻并不過分健碩,只是淺淺一層恰到好處覆蓋在骨骼上,額前發絲還滴著水,從晃蕩的額發間,眉上的那顆小痣若隱若現。

      放在杜云停眼里,這簡直跟塊涂滿了糖霜的面包沒什么區別,他瞬間坐的筆直筆直,眼巴巴地看著。

      他還是頭一回見。

      杜云停都看傻了,偏偏男人還坐在了他身側,沐浴露的香氣混合著剛從浴室里頭出來的熱氣鋪面而來,裹挾著微熱的溫度,一下子把杜云停網進了里頭。

      ……7777,你干嘛?

      杜云停這才意識到,他已經把腿張開了。

      二十八,他感嘆,顧先生可真是要命的好看啊,我到底撿了個什么大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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