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林有刀在薛瓔事前囑咐下,將安車駛向了魏嘗的密宅。車一在府門前停穩,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幾天的魏遲就蹬蹬蹬跑了出來。
一眼看見駕車的林有刀,他邊跑邊問:“有刀叔叔,我阿爹阿娘呢?”
林有刀第一千次糾正他:“魏小公子,長公主沒生過你這么大的兒子!”
但話音剛落,身后卻傳來一道女聲:“誰說沒有?”薛瓔移開車門下去,魏嘗緊隨其后。
林有刀憋屈在旁,魏遲的眼睛卻立刻亮了:“阿爹!”話沒說完就朝魏嘗跑,張著胳膊朝他索抱。
他一把扛他上肩,責道:“不乖乖留在長安,非要跑出來。”
魏遲揪著他頭發嘟囔:“我以為阿爹死了啊!”
“死什么死?”他飛他個眼刀子,“還沒給你生十個八個弟弟妹妹,你阿爹舍得死?”
羽林衛低了一片的頭,個個面紅耳赤。
薛瓔嚴肅咳嗽,恰見宗耀從里頭提著藥箱迎出,就一指魏嘗道:“宗太醫,好好給這人瞧瞧腦子,可能是燒壞了。”說罷當先入里,比主人還主人地吩咐,“來人備水沐浴。”
魏嘗確實還燒著,很快就被領去看腦子,完了好好沐了個浴。
這時候薛瓔已經拾掇完了,正在屋里看軍報。她離都十來日,雖將心思大多投在魏嘗身上,但長安那頭的動靜也沒落了關注。
馮曄說一定將這仗打得漂亮,倒不是在講大話,從戰局來看,朝廷這邊的情況目前尚算穩定,楚軍除起始占了點攻勢上的優勢之外,就一直與朝廷軍僵持在距離都城百里之外的地方,并未對長安造成太大的威脅。
只是薛瓔也知道,這樣的僵持對朝廷而是不利的。即便最終得以耗贏,大陳元氣一損再損,之后要花多久休養生息,實在是個未知數。而外敵是否可能因此趁虛而入,也很難說。
眼下的關鍵在于,盡快結束戰爭,一舉取勝。
魏嘗眼見她皺眉深思,不看軍報也猜到了究竟,說:“我有辦法。”
薛瓔抬起頭來,見他勾唇一笑:“炸死他。”
*
歷來冷箭來冷槍往的戰場上,橫空出世了火器,這樣的巨變可謂震驚九州。
與楚王的這一戰,魏嘗幾乎沒大考慮戰略,也沒大思量戰術,請大量能工巧匠根據他的丹方煉制丹藥,花了大半月時間改造出一批輕火箭,死死壓制了對方,不費吹灰之力擊潰聯軍。
世人給了這種可怕的丹藥一個貼切的名字:火-藥。
只是誰也沒想到,原本不可能如此快走上戰場的火-藥,之所以得以及早問世,不過一個男子遭遇九死一生,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結果。
四月末旬,魏嘗和薛瓔回到了長安。
此前與楚一戰,魏嘗主動請纓,原本是叫薛瓔先行回都的。但她走不起身,可能是歷經過生離死別,也可能是與他有了肌膚相親,原本挺瀟灑的一個人,竟然粘上他不肯走。
沒辦法,那就只好先將魏遲送回,然后帶著她一起打仗。
所幸戰事結束得快,也沒耽擱多久。
天氣漸漸有些熱了,安車里頭略悶,叫人困意一陣陣上涌,薛瓔因此撐著腦袋打了一路的瞌睡。
倆人回到長安,頭一件事本該是入宮面圣,但魏嘗見她困乏,就提議她先回府。
薛瓔撐開眼皮想了想,還是打算入宮先見馮曄一面。姐弟倆畢竟分開有一陣了,又逢戰事,別后重逢的心情與平日不同,只是有點困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魏嘗就依了她,卻哪知到了未央宮,她一下轎攆就打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他覺得她身子狀況不對勁,攙穩她后問:“哪兒不舒服嗎?”
薛瓔也覺得有點奇怪,說:“沒哪兒不舒服,就是最近累得慌,抬個腳都費勁。”
他皺皺眉頭:“叫你不要跟著我打仗了。先別去前殿了,叫太醫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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