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放心吧”。
薛瓔又問,要不要借幾個人給他。
參星觀那邊安排的人手,都是直屬魏嘗的一批羽林衛,論精銳程度自然不比薛瓔的人。但他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想避開她。
在馮曄與女觀主之間的牽扯尚未明了之前,他不想貿然叫她知道內情,寧愿自己多長只眼睛盯著。
所以他說“用不著”。
薛瓔雖時常嫌他,但對他辦事的能力卻絲毫不懷疑,見狀也就沒多管。接下來一陣,多把精力放在傅洗塵那頭。
傅洗塵看似升官,實則接了個燙手山芋。驃騎將軍乃至趙家門人一死,其下原本歸心于他的那批心腹就成了隱患,加之秦家推波助瀾,一不小心就可能釀成兵禍。
所以他一上任就匆匆趕赴軍營安撫人心。
入秋后兩個月,從最初暗動手腳,到在秦家偷摸攛掇之下,蟄伏其中的趙家心腹開始有所動作,一直以來不愿過露鋒芒的傅洗塵不得不頂著壓力大刀闊斧進行清洗。
一路走來如履薄冰。
但背后有薛瓔和魏嘗這倆黑心的在,看似懸乎的動作,也不過都是有驚無險罷了。早在清洗開始之前,倆人就給那些個不安分的角色備好了各類罪證,要處理哪個了,信手扯來一摞簡牘,叫傅羽給他送去。
轉眼已是深秋,中秋當夜,魏嘗厚著臉皮到公主府過節。薛瓔白天在宮中祭月神,行典禮,忙了一整天,回來后就想倒頭睡,但他來了,非說他們衛國有個特別的風俗,這一日不光祭祀,更要一家團圓,首要的便是一起吃餅賞月。
薛瓔只想沐浴歇息,說她又不是衛國人,叫他自己去找魏遲。
魏嘗扯著她胳膊,不給她回房:“那怎么還叫一家團圓?”
她一手搭在臥房門上,回頭道:“每天不都挺團圓的,你就當每天都是中秋,非挑今天折騰什么?”
“那你不陪我可以,但不能不陪阿郎,他會難過的。”
陪一個跟陪兩個有區別嗎?當然沒有。他又搬兒子出來訛她。
薛瓔還想回絕,院子里適時傳來一個驚天敞亮的喊聲:“阿娘不陪我過節,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哇……”
“……”
父子倆到底把她哄去庭院賞月了。
但偏偏今夜不是個晴明日,滿月都藏在云翳里,連個缺角都是偶爾有風吹過才露一分,說月黑風高都不過分,所以到最后,薛瓔和魏遲都百般無趣,靠著憑幾睡了過去,只剩魏嘗一個人精力充沛醒著神。
不過目的達到,象征一般團圓了一下,他也就滿足了。
其實原本,衛國并沒有中秋團圓這個說法。這套風俗是薛瓔從薛國帶來的,講給了他聽,他覺得寓意好就記住了。
當初他一個傀儡國君,干政事有人阻撓,來點“無傷大雅”的風花雪月卻沒人管束,便成功將這習俗在衛人當中宣揚推廣開去,叫衛國上下所有人一起熱熱鬧鬧陪她過節。
只是明明她說中秋要團圓的,卻自己先走了,留他一個人孤零零度了五年中秋。這第六年,才終于不是那么冷清。
魏嘗一個人傻笑了片刻,把兒子抱回臥房,而后再去抱薛瓔。
大概這輩子雖腥風血雨,但到底過得沒那么凄慘,打橫抱起她的時候,他能明顯察覺她的身板比從前沉上一些。
他輕聲咕噥:“重了,重了好。”然后將她抱入臥房床榻,臨離開時,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他不再擾她歇息,起身正欲回府,卻忽聽外頭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緊接著,傅羽的聲音響起來:“殿下睡了嗎?殿下,軍營出事了!”
薛瓔驀地翻身而起,速度之快,仿佛從未睡著。
魏嘗看她這反應,一愣之下說:“你剛才裝睡?”
她冷笑一聲:“對,所以聽到你說我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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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嘗:各位,請問我是不是藥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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