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伸手輕輕掰開他攥在身側的拳頭,說:“為什么非得你保護我們?我有手有腳,難道就只有躺在地上任人宰割,和被你保護這兩種選擇?誰都不是神,誰都可能百密一疏,能并肩作戰的時候,何必單打獨斗?”
魏嘗目光閃了閃,忽然伸手擁她入懷,說:“謝謝你。”
薛瓔被他謝得莫名其妙,伸手推開他,怪道:“謝我什么?”
魏嘗沉吟起來。
他是在謝謝她變了,變得能夠且愿意與他并肩作戰,而不是一盅毒-藥一走了之,以為那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他想了想說:“就……謝謝你沒怪我昨晚擅自行動。”
薛瓔嗤笑一聲:“誰說沒怪?先來商量正事。”
她說著,踱到幾案邊坐下,示意魏嘗坐在她對頭,而后道:“你以為,昨夜那批人是誰?”
魏嘗皺了皺眉:“太巧了,與你設套捉拿趙家親信的時機恰好重合,說與此事無關,絕不可能。但下手之人卻又不是驃騎將軍那邊的。他要是有本事瞧出這個局,后來就不可能上當。所以對方是秦家,秦太尉的人。”
薛瓔“嗯”了一聲,她也是這么想的。
趙赫身居此位,頭腦雖不如秦太尉靈光,但早些時候征戰四方,助先帝平定天下,也曾為國為朝立下汗馬功勞,在軍中不說一呼百應,多年來卻積攢了不少威望,亦收攏了一批愿意歸心于他的士兵。而這些人,不會不清楚他和秦太尉的關系。
如今秦家選擇舍棄他,多多少少對他手底下的人有所忌憚。對秦太尉來說,理想的結果是,舍棄趙赫的同時,又不與那些士兵為敵,或者更理想的,將他們納為己用。也就是說,他得演出戲,向他們表明,他為保趙赫已經竭盡全力,并且正面得罪了薛瓔。
在不明內里真相的士兵看來,昨夜那種情況,就像秦太尉臨時得到了消息,但出于種種意外原因,沒來得及阻止趙赫親信,只好就近打入公主府內部,劫走魏遲,順利支開薛瓔與魏嘗,只不過沒料到傅洗塵夠能耐,還是辦成了事。
薛瓔想了想說:“昨晚應該只是第一步。秦家還會繼續使計,激化我與軍中士兵的矛盾,比如……”
“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對趙赫下手,一則封口,二則嫁禍于你。”魏嘗迅速接上,“趙赫昨夜已經入廷尉府待審了吧,那處守備如何?”
“暫時可以放心。但這是大案,從待審到判罪,時間相當漫長,能否天天夜夜保證他安然無恙,我也不敢說。不過退一步講,我既然決定動刀,就做好了得罪那些將士的準備。對付他們就像治水,堵不如疏。”
堵急了易毀堤壩,慢慢疏浚、清理才是治本之法。
魏嘗點點頭表示贊同,又問:“平陽侯那邊呢?”
既然眼下這關頭,薛瓔決定將刀鋒偏向外戚,那么諸侯國就絕不能再出亂子,早在之前,倆人便曾達成共識:雖然平陽侯也非善類,卻到底只是小兵小卒,宜緩后處置。
所以那封模仿他字跡的信件,在套出趙赫之后,就被傅洗塵毀尸滅跡了。而廷尉府那邊本就由薛瓔的外祖父主導,要對他的罪行瞞天過海也不是難事。
“還是按原計劃保平陽侯,明賞賜,暗敲打,先將他拉攏過來。”薛瓔道。
“那我去一趟平陽。這事需要一場談判才能夠火候。”
薛瓔聞面露猶豫,看了看他。
她知道這話不錯,但……
“你剛回來沒三天,就不怕累死在馬上?”
魏嘗有點憋屈:“你關心我就關心我,不能說點好聽的,吉利的?”見她一臉不知道怎么說的樣子,只好道,“哎,好了,我不累,替你做事怎么都不會累的。”
薛瓔置若罔聞,撐著額頭想了一會兒:“你累死了也耽誤我事,還是讓傅中郎將去吧。”
“得了吧他。他那腦子殺人放火,行兵打仗不差,但真不會說話。籠絡平陽侯可就靠這三寸不爛之舌,你摸著良心說,當今世上還有人比我能講?”
還有的話,怎么就他花巧語哄到了她呢。
薛瓔眉頭緊鎖,不說話。
魏嘗笑起來:“這樣好不好,你答應我,等我回來以后,就陪我睡個覺,我保證毫發無損,怎么也舍不得累死。”
“……”
薛瓔干巴巴地眨了兩下眼。
什么叫……陪他睡個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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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嘗:就……你想的那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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