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是厲害,在西亞的地界,一片沼澤地比一片雷區還要人命。”石應輝悶聲說道,“這種小東西在客族人方里叫命鉆子,能鉆進人的皮肉里去,遇到點兒熱量就產卵,一次能產上百顆,小小的玩兒意,肉眼幾乎看不到。而且用不了兩三個小時,卵就能孵化出來。啃人肉,再繼續往深處鉆,過個一兩天繼續產卵,連骨髓都能給盜空。”
“當地人進山,最怕遇上這東西,有時候就這么小小的一只,就能要了人的命。你是沒見過,我們以前有個小戰士,出任務的時候趴在草地里,被一只命鉆子叮進去了,全身切口子挖蟲卵,后來他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一槍把自己崩了。人死了之后,軍醫把他腹腔打開,肚子里密密麻麻好似生了蛆一樣。”
紀文斌臉色一陣泛白,趕忙掏出驅蟲噴霧全身上下一陣亂噴,然后緊張兮兮的問石應輝:“這樣能防住不?”
石應輝輕輕瞥了他一眼:“命鉆子不會飛,你用不著這個樣子。不過你得小心,千萬別踩進沼澤里去,這里面蟲子太多了,一兩分鐘的功夫就能將你的兩條腿盜成篩子,到時候為了保你這條命,非得截肢不可。在隴西軍里,這樣的事情可不是少數。”
紀文斌嚇得連連點頭:“好,好,記住了。”
“繼續走吧,跟緊我。”古月淡淡的說了一聲,然后繼續往前走,“這里雖然是山陰,但畢竟是上山路,情況沒那么糟。你們還是少點兒擔心,省省力氣,留到山的那一面折騰吧。”
紀文斌嘴角一抽:“這還叫沒那么糟?你是不是嚇我呢?”
“少廢話,省力氣。”鄧師拍了拍紀文斌的肩膀。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樹林中影影綽綽,三米之外便是一團漆黑。枝葉吸納了太多的水分,一腳下去就是一汪水,好似一腳踩不到似的。在這種情況下,就更難分辨沼澤地了。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雨勢終于減緩了下來。
隊伍中間停留了十余分鐘,每個人都喝了些清水,吃了點兒壓縮餅干補充體力,然后繼續上路。有古月在前面帶路,這一路雖然艱難,但也還算太平,在當晚十點左右,終于抵達了山頂。
紀文斌尋了一塊石頭,趴在上面哼哼呀呀,說什么也不起來了。
鐘若曦看看時間,緩聲道:“休息一個小時再出發。”
“好些年沒出這種苦差了。”秦武朝將靴子拔下來,里面的臟水嘩啦啦的流淌下來,“真沒料到這趟任務會趕上雨季。”
石應輝喝了口燒酒暖身子,頭也不抬的說道:“今年的雨季比往年要早了半個多月,搞不好下半年又得泛濫成災。西亞這一片,今年的稻米收成不會太好了。”
鄧師嗤了一聲:“都忙著打仗,土地荒廢,誰還有閑心管天氣怎么樣?”
“這話倒是不假。”石應輝贊同的點了點頭,“早幾百年前,那時候西隆還是華夏的附屬國,邊境太平,土地富饒,稻米一年三熟,一度成為著名的糧產區。現在是不成了,往日里的盛況一去不復返嘍。”
李青將身上披得防水布蓋在一塊石頭上,扯了扯潮濕的衣服,慢騰騰坐了下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靴子拔下來,他扯下襪子看看腳底,禁不住嘴角一抽。
這只腳在水里泡了七八個小時,此刻浮腫泛白,還被磨出了水泡。李青禁不住心下默嘆一聲,安逸了這么多年,便是身體質量也是下降嚴重。他尚且如此,其他人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鐘若曦,古月。”李青抬起頭叫了一嗓子,“你們誰有衛生巾?給我一包。”
隊伍中的兩個女人聽到這句話,皆是臉色一變,眼底悄然涌起了一抹古怪神色。
鄧師嘻嘻哈哈:“隊長,你有需要啊?”
“滾蛋,沒跟你說話。”李青扭頭瞪了鄧師一眼,沒好氣的罵道。
“你要這東西做什么?”鐘若曦撇了撇唇角,輕聲問道。
李青指了指自己的腳:“做鞋墊用,這玩兒意的吸水性不用我多說,你們做女人的也該了解吧?要不然再走下半夜山路,我這腳非得廢掉不可。”
鐘若曦俏臉一冷:“沒有。”
李青看向了古月:“你呢?”
古月驀地翻了個白眼兒,直接別過小腦袋不搭理他。
“別這樣嘛,就不能互相幫個忙?”李青扯了扯嘴角,“你們兩個女人,出門怎么會不帶?”
“李青,你還有完沒完。”鐘若曦叱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扯開背包拉鏈,從里面掏出了一包東西扔給李青,“拿去,趕緊閉嘴!”
“謝了。”李青嘿嘿一笑,將這包東西扯開,取出幾張墊在鞋里,然后重新穿上靴子,站起身來踩踩,舒服的瞇上了眼睛,“這腳感,真是爽透了。”
“真有這么爽?”秦武朝一挑眉梢,沖著李青揮揮手,“隊長,給我試試。”
“喏,給你!”李青隨手將剩下的半包扔了過去,其他隊員見了皆是有樣學樣,引得古月不得不也臉色古怪的掏出了一包摔在李青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