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同秦武朝離開臨港第三精神病醫院,正趕上文揚將車停好,打開車門走下來。
路面上的交通剛剛疏散開,一輛輛車子從李青面前駛過,冷風襲來,是他驀地感覺從腳底升騰起一股涼意。
“堵了兩個半鐘頭。”文揚看了看時間,撇著嘴抱怨。
“上車,回臨港。”李青沉聲說道,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啊?”文揚一瞪眼,“這就回去了?”
秦武朝拍了拍文揚的肩膀:“出大事了,車上再說。”
文揚似懂非懂,只得是重新發動了車子,沿著原路返回。
車子開了沒多一會兒,兩輛警車呼嘯著從對側掠過,向著相反的方向去了。
“呵呵,這幫警察動作夠慢的哈,咱們都上車走了,他們才趕到。”秦武朝笑嘻嘻的說道。
文揚盯著汽車的后視鏡,眉頭微微蹙起,慘白得嚇人的臉頰上涌起了一絲迷茫:“大哥,出什么事情了?”
李青始終看著車窗外,這個時候忽而沉沉的嘆了口氣:“那個顧興民,本名潘成志,是我父親當年最信任的貼身保鏢。在我父母過世之后,他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家人。我一直都懷疑他同我父母的死有牽連,也找尋了他很多年,沒想到竟然是被謝雨煙偷偷藏匿起來了。”
“我今天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清楚,追尋了這么多年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李賢不告訴我,陳學儒不告訴,陳鴻明也不告訴我,縱然死去的人不會說話,我依然能夠等到水落石出。”李青的聲音異常低沉,似乎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文揚自小父母雙亡,自然沒有李青對雙親的那種獨特情感,表現的倒是相當淡然:“得到什么消息了?”
“潘成志已經瘋了,他說話也是前不搭后語,斷斷續續,模糊不清。”李青手掌緩緩攥起,“但我可以確定,是他親手害死了我的父母。十年前的那場事故,肇事司機一直沒有找到,應該就是潘成志了。”
車廂里沉寂了許久,文揚沉默不語,但卻憑空加快了車速。
中途路過加油站,給車子加了一次油,當晚八點十分,李青返回了港北市。
“李家主在外面,差一點兒闖進來,被保鏢攔下來了。”老仆人走近屋子,沖著謝雨煙微微欠身。
眨了眨眼睛,謝雨煙將玉手按在手爐上,輕輕打了個哈欠:“讓他進來吧,不用你們引路,他自己能找到地方。”
“是。”
老仆人應了一聲,轉身正要退下去,卻聽得謝雨煙在后面又幽幽吩咐道:“給爐子里添點兒炭火,今晚真夠冷的。”
“是。”再度應下,老仆人略一欠身,拉開房門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謝雨煙一個人,她靜靜的坐著,將兩只玉手交疊在一起,臉頰清冷。
“李青”謝雨煙默念了一聲,眼中流露出幾絲異樣的光彩。她在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眸底看不到愛慕般的柔情,也看不到面對摯友的熱忱,更加不會有面對對手的漠然和輕視。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猶如一個人翻開塵封多年的日記,在自己幼稚的字里行間,發自內心的流露出一抹感動。
謝雨煙面對李青,就是這樣一種復雜的感情。她嘲笑于世俗愛情的幼嫩脆弱,卻又在內心深處對李青感到依戀。如果真要說她對李青存在著愛情,謝雨煙倒寧愿她愛上了十年前的李青。因為如今的李青已經好似一只渾身長滿了鋒利尖刺的刺猬,謝雨煙根本無從下手,更別說是控制他了。
“我不需要他,我甚至都不相信他,這個男人慣于撒謊和隱瞞,像我一樣”謝雨煙心里默默地想著,忽然聽到房門聲響,驀地一抬頭,李青已經臉色陰沉的走進來了。
將手爐搭在大腿上,謝雨煙兩只玉手隔著毛茸茸的皮裘,輕輕環住膝蓋,小腿筆直纖細,穿著毛茸茸拖鞋的玉足蹬在椅子的橫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