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輕輕一顫,一發子彈掉落在了桌子上。
林世遠抬起頭來,臉上一片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語生硬的開口:“今天是…秋秋的生日?”
他竟然給忘了。
一只手里還拎著槍,另外一只手撐住沙發,林世遠喘息了一陣,然后身子緩緩滑落到沙發上坐下,傻愣愣的看著前方,目光中竟然憑空涌現出了一抹驚慌。
兩名手下人面面相覷,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爺,還走么?”
輕輕舒了一口氣,林世遠一臉疲憊的擺了擺手:“都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是。”手下人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剩下林世遠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沙發上,屋子里雖然燈光明亮,卻依然顯得格外冷清。
他一直都認為,自己雖然從沒有表現出來,但一直對林秋秋這個女兒都已經是格外關心。可作為一個父親,竟然能夠將自己女兒的生日都完全忘掉,這對于林世遠來說,當真是莫大的諷刺。
而林世遠要去殺的那個男人,恐怕也是唯一一個還記得自己女兒生日的人了。
“呵呵,生日,忌日,真是個好日子啊。”林世遠苦笑一聲,輕輕仰起頭來,眼圈有些發紅,“蕓兒,我對不起你啊。我原以為會關愛我們的女兒,讓你放心,可事實上,我只愛你,其他任何事情,都再也進不到我心里去了。”
眉心一蹙,林世遠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將手里的那只手槍扔了出去。
手槍劃過半空,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對面那張全家福上,嘩啦一聲,玻璃碎裂,相框也從墻上掉了下來。
既然當初的三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了林世遠一人,那么這張全家福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聽到屋子里的動靜,房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隙,門外的手下人不放心的向里面偷瞄了一眼,旋即趕緊又合上房門,再無聲息。
“總要為活人考慮吧。”林世遠低聲喃喃,“秋秋,我放了李青,也只能為你做到這些了。”
為了自己的女兒,林世遠選擇放棄了殺子之仇,在一瞬間,他忽然就好似衰老了十幾歲一般,身子軟軟的靠在沙發上,目光呆滯,神游天外。
小樹林正中的草坪上。
“天涼,我們回去吧。”李青看了看暗沉沉的夜色,忽然說道。
“不要。”林秋秋嗔了一聲,盯著四周越燃越旺的燭火,并不愿意回去。
“乖乖聽話,你就穿了這么點兒衣服出來,萬一著涼了怎么辦。”李青嘴里嘟嚷著,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到林秋秋身上,然后將她橫抱了起來。
“蠟燭沒收怎么辦?”林秋秋問道。
“放心,會有人幫忙的。”李青毫不在乎的說道。
跨過蠟燭,李青抱著林秋秋一路向別墅走去,一邊走嘴里一邊絮絮叨叨:“腳傷成了這個樣子,三天以后還怎么去臨港?”
縮在李青懷里,林秋秋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皺起瓊鼻在李青身上嗅了嗅,小臉就微微有了一絲變化。
李青一看到懷里這位小祖宗的那副表情,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干笑了兩聲解釋:“我坐公交回來的。”
“哦?公交車上的女人?”
“嗯,對。”李青趕緊點了點頭。
林秋秋盯著李青那忐忑不安的表情看了一會兒,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腦袋向后仰,修長的玉頸連同頸下的一小截雪白鎖骨呈現在李青眼前,煞是誘人。
不過李青顯然是沒有那份欣賞的好心情,面對懷里這個仿佛通曉讀心術的小家伙,他唯有故作鎮定:“又笑什么呢?”
用手掐了掐李青的臉頰,林秋秋笑吟吟的說道:“迪芙雅是一款法國香水,是西方上流社會最高檔的奢侈品,屬于那種即便是有錢,如果沒有身份都買不到的類型。李青,你相信用得起迪芙雅的尊貴人物會同你一起擠公交么?即便是要騙人,也得有點兒技術含量吧。”
臉色一滯,李青嘴角情不自禁的扯了扯:“你聞錯了吧?沒準兒還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呢。”
林秋秋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我用的根本不是這個牌子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