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文老臉微微一熱,擺了擺手,訕訕自嘲道:“徐老弟莫要取笑。逢場作戲,逢場作戲而已……”
徐若麟微微一笑,朝他略一抱拳,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
沈廷文實忍不住,叫住了他發問,“徐大人,便是方才我問過那事,沈某實百思不解。胡友軍隱藏極深,實不相瞞,只有我知道他身份,就連方中極也只知道有此人為我辦事而已,從未見過其面。他對我可謂忠心耿耿。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將他收為己用?”
徐若麟停住腳步,回頭看他一眼。
“沈大人,他能被我查找到,說起來還全靠護國寺東湖畔那一場刺殺。也就是說,我去年時就知道了這個人。這么長一段時日,只要有心,就沒有拿不下人。金錢、女色、甚至是親情,總有一樣可以攻入其心。沈大人你說呢?”
徐若麟說完,轉身而去,留下沈廷文怔立不動,回想方才之事,整個人仿佛仍夢中。
阿扣不知何時悄然回房。
“沈爺,出什么事了?”
阿扣悄然抬眼望他,眨了下眼睫,輕顫如蝴蝶之翅。
“啊——沒什么!”
沈廷文回過神,安慰般地抱了下她。然后回頭看了眼桌上留下那一疊被撕毀供狀。
“要想戰勝他,唯一方式就是靠實力去較量。”
從前,他曾對胡友軍這樣提點過。那時候,他就深深知道這一點了。而現,剛剛發生一切,不過再次證明,他輸了而已。
就方才,徐若麟雖然當著他面撕毀了這一沓紙,只是胡友軍他手上。只要他想,隨時便可以再弄出十份這樣供狀。一旦遞到御前,無論是皇帝還是方熙載,哪一個都不會容他活下去。
他神色仍有些茫然,分不清是喜還是憂,但心中卻清楚一件事。從今往后,自己唯一能盼,就是太子屹立不倒,直至后順利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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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后,徐若麟與身懷六甲初念辭別,奉命北上。
再幾個月,她便要臨盆了。這樣時刻,作為丈夫和腹中孩子父親,他卻不能陪她身側等候那一刻來臨,徐若麟心情可想而知。他原也想過到御前請求暫緩,等初念分娩后再北上。只是不湊巧,太倉回來兩天之后,兵部便收到白巖城送來八百里急報,說距離城外不過數百里之遙,發現有大股北宂軍隊集結跡象,當地守將唯恐生變,特送急報,請求朝廷速速派援。
趙琚眼中,徐若麟自然是應報不二人選。他原本就要派他北上,何況現傳來消息邊境不安,別說你老婆要過幾個月后才生,便是明天要生,今晚也必須要走人。
于徐若麟來說,他雖不想走,但這種時刻,那種自他少年時起便開始融入他骨血軍人天性召喚著他,讓他只能直面,無法躲避。唯一讓他覺得欣慰是,這一次,臨去前這一夜,和前次他被派去西南時那場夫妻告別,情境猶如地下天上。
“明天真要走了?”
昏黃燈火透過羅綃帳照她面龐上。她長發柔順地垂胸前,眼睛朦朧如泛霧氣,豐腴肌膚泛出健康潤澤之光,皮膚好得讓他看了恨不得咬一口才好。
他應不出她話。雖然誰都知道這是無法改事實。只能默默攤開雙手朝向了她。
她很是乖巧地爬到了他身邊,順了他手勢,靠到了他結實懷里。
“嬌嬌——”他低頭下去,伸手把她腫得像發面白饅頭一只腳架到自己腿上,一邊替她輕緩地揉捏著,一邊低聲道:“你再考慮下我話。倘若你想,我可以送你回你娘家待產。這樣我走了也放心。”
初念搖頭。“我娘把她身邊跟了半輩子張媽媽和春蘭夏荷都送了過來,等我生時,她自己也會來。張媽媽會照顧我。你放心就是。”
張媽昨日才來。廖氏對此有些不,不過沒說什么。徐若麟與她打過幾回照面,也看得出來,她是個精明厲害人物。
他剛要嘆氣,初念已經伸手抱住了他腰身,緊緊抱住不放。
“我會沒事,你放心。”她低聲喃喃地道,“可是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他和她都知道,他們前一世里,他終結便是燕然山下那片被冰雪夷平埋葬幽谷。
他感覺到了懷中這具嬌軟身子微微戰栗,心中迅速涌出了無柔情。
“嬌嬌,”他緊緊抱著她,向她傳遞著來自于自己熱力和力量。附到了她耳邊,他說,“倘若再來一世,我怕老天爺要罰我,又把我弄回到你記恨我那段時日可怎么是好?好容易這一輩子我總算捂熱了你,還沒好好和你過上幾天呢,我怎么舍得不回來?”
她仰起臉望向他,看見他正凝視著自己,唇邊帶了笑。
她心漸漸安定了下來。終于嗯了一聲,閉上眼,再次靠到了他懷里。
“我等你回來,和咱們孩子,還有果兒——”
她低低地道。l*_*l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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